好像我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路过的朋友。这样处变不惊的人,真是人间少有。她一定是感冒了,才张口就一直咳嗽个不停。我到她身边坐下,发现满地都是散落的各种烟盒以及烟头,虽然悬崖顶上吹着微风,但是吹不散她身上浓得化不开的烟味,不知道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多久,咳嗽还抽烟抽得那么凶,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思考着该如何把毒药的消息告诉她,谁知我还没开口,她说话了:&ldo;你应该早点儿来,这儿的日出很美。&rdo;&ldo;你专门来看日出的?&rdo;我问她。&ldo;不是专门。&rdo;她纠正着,&ldo;只是顺便。&rdo;难道她在这里坐了一夜?&ldo;有烟么?&rdo;她问我。我看了看满地的烟头,提醒她:&ldo;你不能再抽烟了,你咳嗽得厉害。&rdo;&ldo;其实我没烟了。&rdo;她拍拍口袋说,&ldo;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那小子又要钱花,我没钱了,天王老子找我也没一分钱。&rdo;&ldo;为什么不回城里去工作?&rdo;我问她。她看我一眼说:&ldo;你知道个啥!&rdo;&ldo;其实我知道很多。&rdo;我说,&ldo;包括于秃子。&rdo;她听我这么一说,很不高兴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青糙,踩过一地的烟头,径自往山下走去。我跟在她后面大声喊道:&ldo;我是来找你的!&rdo;她转身对着我,一面咳嗽一面艰难地对着我发狠:&ldo;如果你自作聪明带来什么人的话,我可以把你杀死在这个山头上,就地埋了,你信不信?&rdo;&ldo;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我是来告诉你毒药的事情。&rdo;我说。&ldo;不管谁的事,我都不要听,你走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你。&rdo;说完这些,她疾步下山。她走起山路来显然比我有经验,尽管我一直试图追上她,却只能听到她远远传来的咳嗽声,最后,连咳嗽声都一并消失了。我跌跌撞撞地来到山下,再追回到她家,才发现她并没有回来,我四下张望,大声喊她的名字,均没有回音。我累得双腿打软,蹲在地下喘气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对我说:&ldo;到屋里来喝杯茶吧。&rdo;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站起来,跟着她进了屋,她依然在咳,一声比一声厉害,如果她真的在山顶抽了一夜的烟又穿的那么单薄,不生病才怪。&ldo;有药吗?&rdo;我问她。&ldo;没。&rdo;她摇头。(5)那天,我和夏花一起回到城里。&ldo;你回学校等我消息。&rdo;她塞给我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小字条,在风里跟我挥挥手告别。然后,她一边转回头往和我相反的方向走,一边把帽子拉起来,整个盖住她的头。跟我从艾叶镇出来,她特意换了件帽衫,搭配她身上那条脏兮兮的牛仔裤,半个腰都露在外面,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我从汽车站打车到学校花去十五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我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那张字条被我攥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回,思忖着是该何时联系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等等再说。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午休。我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把下午上课的书拿出来,正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发现有一双眼睛从我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死死地盯住我。不用说,自然是肖哲。&ldo;好些没?&rdo;他用一本化学笔记本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说话,一方面起着消声的作用,一方面可以隔绝窗外时不时走过的午休巡查人员的视线。&ldo;好些了。&rdo;我打发他,说,&ldo;我要休息一会儿。&rdo;&ldo;吃饭了吗?&rdo;他问。&ldo;还没。&rdo;他从桌子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他宝贝的方便碗面,上面居然还用透明胶带固定了一根马可波罗的火腿肠。他非要从桌子下面传给我。我推了半天他都不肯收回去,我只能接过来,随手塞进颜舒舒的桌肚里。一转头,我却发现了王愉悦的身影,上一次她站在这里,是作为于安朵兴师问罪的主力干净。这一次显然不是,隔着窗户,她对我又是招手又是挤眉弄眼,意思是叫我出去一下,看上去很着急我刚刚走出去,还没来得及问话,她就塞了一个饭盒在我手上。&ldo;吃吧,老大!&rdo;她慷慨地说,&ldo;中午本来想陪你吃饭,结果你不在。我想你可能没吃午饭,就顺便打了一份,刚才在校园超市热了热,你快趁热吃!&rdo;我正犹豫着,眼见肖哲气鼓鼓地跑了出来,他二话不说从我手上夺过饭盒,往王愉悦手里一塞,说:&ldo;拿回去,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