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盏天灯悠悠飞向天幕,京州的夜幕沸腾起来。
这一刻万籁俱寂。
信徒颔首,而江浸月仰着头。
她站在虔诚的信徒中间,抱着相思,显得格格不入。
祈愿楼并没有浮在长街半空,这意味着,百姓口中那个神明并没有回来。
——汀厝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江浸月不知道现在他究竟身在何处。
这样的话,众人今年的愿望会不会落空?
江浸月不知道。
她从来未曾向祈愿楼祈愿,并不知道汀厝的“神力”有多深厚。
相思在江浸月臂弯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挠挠她的衣襟,像是安慰。
借机告诉她,自己睡醒了。
江浸月掂了掂。
相思的分量很重。
——并不仅仅指猫。
排山倒海般的暖色火光铺天盖地地压在江浸月身上,柔和而沉重地铺满江浸月的素色衣裙。
她曾经最喜欢暖黄色的罗裙,这是阳光的颜色。
她曾经最不喜欢白色,悼念亡人总是白衣素缟,白色会让她变得难过。
而如今,她都快记不清上一次穿鲜艳颜色的衣裙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在两年前。
好像在夏天。
好像是……
江浸月的目光落向了一个人。
他站在满天星火照映不到的晦暗之中。
他比起从前长高了许多,更加风度翩翩,却依旧很瘦。
他不似往常那般,一身黑衣,今夜,他穿着月白色衣衫。
江浸月想起来,她曾经说花辞很适合这样的颜色。
她想起来了。
上次穿艳色衣裙是前年的六月初九。
和花辞失约的前一天。
两年时间天翻地覆,把过往蹂躏地面目全非。
在安静的人海中,只有江浸月和花辞是虔诚信徒中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