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尘,本王自有分寸,你如今腿脚已经?好了,既有空想?得如此多,也该出府去帮戚鼎分分忧。王妃临盆在即,还?是让戚鼎待在府中,本王也安心些。”见这?二人的举动,就?连虞秋烟也回过神?来,在一旁捂着?嘴巴憋着?笑。笑着?笑着?,她觉得肚子有些疼。见她扶着?腰,赏云当即就?在一旁搭了一把手。“王妃,王妃你怎么了?”赏云原本还?以为虞秋烟是在笑,可眼见着?她脸色骤变,体力难支般忽然往一旁歪了歪,赏云立即喊出了声。“孩子,孩子……”赏云连忙搭了把手。“王妃要生啦!王妃要生啦!”……屋子里?乍然乱作一团。章启抱着?人进了屋内,立即着?人去喊产婆。虽然比原本预估的时日?要提早数日?,倒也不算措手不及,毕竟章启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很快院子里?积聚了许多的人,产婆和嬷嬷拿着?一堆东西进进出出。虞秋烟只?觉得身下?一阵如针刺般的感觉,阵痛到来时没?忍住喊出了声。“疼——”到后来,她疼得直哼声,额头满是汗水,章启看着?心头发紧。“女子生产,最是艰难,如今这?才刚开始,王妃胎相十分好,必定会生产顺利。王爷不必待在……”产婆本想?劝他离开,可对上章启的眼神?一时哑了声。嬷嬷见章启眼色,当即拉住产婆:“王爷的事你不必管,只?管照顾好王妃就?是。”……生产的过程在产婆看来确实算得上顺利,毕竟有许多人家那可是足足要生上整夜才得见娃娃落地。虞秋烟多日?来紧遵大夫嘱托,加上身边人精心照料,胎位也十分好,因而疼痛的时辰要短上许多,但生产过程所要挨的疼痛一点也没?少。疼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在说?什么都完全没?法子听进去,以至于在孩子落地之后,她便脱了力,整个人昏死过去。可在一觉醒来后看到躺在自己身旁,裹得像个小花生一样红彤彤的小脸蛋的时候,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情绪。——她真的当娘亲了。小花生被裹在襁褓之中,眼睛紧紧闭着?,脸蛋红彤彤的,被人轻轻放到她肩侧,好叫她一睡醒便能瞧见。虞秋烟偏着?脑袋,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额头印上一个吻,才发觉章启的存在。“阿烟,你受苦了。”虞秋烟鼻腔有些酸,哼着?声:“嗯,可疼了。”“我知道。”他嗓音略低,轻轻拨开她额角的发丝,安抚般贴了贴。“你睡了好久。”虞秋烟这?才发现竟已是深夜了,她中间醒来过一会,只?是感觉太累了,没?想?到已经?这?个时辰了。丫鬟端上了热乎的汤和饭菜,章启拿起勺子喂她。躺在一旁的小娃娃乍然爆发一阵哭声,惹得两人手忙脚乱,虞秋烟轻轻托起那一小团,用?手轻轻的晃动着?。屋子外的丫鬟同?婆子笑着?进了屋。“王爷想?要王妃一醒来就?看见小主子,才让我们将小主子抱到王妃身边,只?是小主子刚出生,睡一会醒了总是要哭的,哄一会便好了……”“怎么哄?”章启站起了身,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想?伸手。那产婆顿时不知所措,白日?里?周围人连声道喜,也不见章启如何,还?当他是大将之风,即便是天大的喜事想?来也不形与色。却没?想?到这?会还?能见到章启犹豫的模样,见他伸手又缩了手,才试探着?将小娃娃递出去,伸着?手指导着?。虞秋烟靠在床侧瞧着?屋子里?的人笨拙的模样,不由?抿出了笑意?。-肃王妃顺利产下?一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在满月宴上,太子府和皇宫送了几分大礼之后,京城中的人闻着?风向,请求登门之人络绎不绝。京城诸位世家之间往来实属常见,更何况就?连当今圣人都表了率,底下?一众人无?论如何也要小小的表示一番。可肃王喜怒不形于色,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即便有不少人想?投其所好,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活阎罗。也不知是从哪走漏了风声,说?是王府在为小主子挑选抓周宴上要用?的物什。而说?起抓周宴,京中又传起了另一则流言。那是在肃王幼年时,他刚出生便尽得先帝宠爱,先帝爷为他所办的周岁宴极尽铺陈,在他的抓周宴上更是汇聚了无?数奇珍古玩,可稀奇的是他的抓周宴上几乎全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之流,光是砚台摆出来只?怕都能在京中再?开一间洗砚斋。可那时肃王却独独挑中了藏在旮旯里?的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宫中之人纷纷赞其有将才,可先帝爷却皱了皱眉头,说?“既是将才,那也该选把真剑”,直到有人出来解了围说?那是一块桂木,又说?起燕桂流芳,芝兰玉树,兰桂齐芳,君子所有,一系列典故赞下?来,这?才使先帝面色缓和。在先帝爷的期许中,肃王怎么也该长成个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儒雅公子,可实际上肃王幼年时却极其喜好各种刀枪剑匕,光是弹弓便偷偷收集了一箱子那么多。这?消息是怎么忽然传起来的,没?人知道。反正所有听说?的人都会恍然点头,难怪啊,难怪,这?才是一个注定要上战场的人,一个注定要当将军的人该有的喜好。后来,虞秋烟亲耳听到府上的嬷嬷抹着?眼泪说?:“我们王爷小时候真是苦啊,原来他一直不喜欢去学堂,可还?是每一天在先帝和太妃面前装作很喜欢的样子。”“你看看,他从小就?那么懂事。他最后也只?是坚持了自己喜欢的,可是你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说?他喜怒无?常,说?他戾气重!大家都忘了,先帝爷在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一时之间送上王府的小玩意?也跟着?多了不少。虞秋烟看着?赏云递上来的清单,笔墨纸砚,一个都没?有。这?其中刀枪剑戟倒是列了整整两页,光是弓箭就?分了角弓,鸣镝,软木小弓,巴蜀长弓等数十种,更别提还?有无?数做得精巧的飞镖飞针。“木弓木剑也就?罢了,怎么还?有飞针飞镖?”“这?么危险的东西也亏得他们送得出手?”赏云也连连点头道,“确实危险,回头抓周宴真的摆上去,误伤了小主子怎么办。呸呸呸,奴婢瞎说?什么呢。”屋外飘起大片的雪花,脚步声落在雪地里?窸窣作响。如今年关?刚过,章启有不少应酬,他早上很早便出了门,如今天色已晚,想?是回府了。这?般想?着?,便听见屏风外的声响。“王妃可是睡了?”虞秋烟裹了裹身上的袄子,走出去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斗篷。“时辰还?早,倒是小花生哄了许久才哄着?睡了过去。”丫鬟接过沾染了雪花的斗篷往外头走去,花罩门外的帘幕重又合上,屋内烛暖香融。“仁清今日?可闹腾了?”他顺着?话问道。仁清是小花生的字,章璞,字仁清。刚满月时便取好了,只?是虞秋烟喊小花生喊习惯了,倒是不太愿意?改口。那么一小只?,便要人喊字,反倒奇怪。偏偏章启正经?得很,那么小一只?,便一板一眼的唤仁清。虞秋烟翻了翻抓周宴的簿子,递过去:“你看看这?个,这?才一个月,就?收到了这?么多,这?哪里?是在为小花生选抓周宴的东西。”“就?这?些,依本王妃看,便是给王爷再?办一场抓周宴,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