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乌云蔽月,龙葵看不清九头鸟是何模样,只瞧见重楼手里隐隐绰绰的一团焦乎乎的影子。但九头鸟九头鸟,九只脑袋的鸟,光听名字就给人个凶残且丑陋的印象。想到方才还将它抱在怀里,龙葵不禁头皮发麻心有余悸。
被打回原身的臬刹无法说话,在重楼手里发出哀怨的兽鸣,仔细听来,还真有几分鸟啼的味道。
托臬刹这一打岔,雷灵珠断了与天雷的联系,明昱终于有力喘口气,趁机与师弟们合力拼出一道封印符送上塔顶,补全了那道裂缝。
这下内里剩的妖是跑不掉了,但逃出的妖已然不在少数。众妖先前全听妖王臬刹调遣,此刻乍地失了妖王的讯息,好像一盘布好的棋子没了控棋手,怨气使然,竟纷纷冒出头,与先前埋伏的妖一同将蜀山弟子围了起来。
锁妖塔外围陡然升起森森阴气,乌云渐渐消散,露出半轮皓月高悬,将层层妖影衬得越发骇人。
“来者不善,我已通知掌门师父,众师弟小心!”
明昱话音刚落,群妖毕现,蜀山弟子顿时四面受敌。不知是哪边的妖率先发起了攻击,各方大妖小妖见势而动,一时间你来我往进入酣战,低空处各种道术妖力,剑光符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龙葵被抓了这许久,重楼也没有半点要放了她的意思。眼见蜀山人少势弱,龙葵急着去助师兄一臂之力,壮着胆子同重楼商量道:“魔尊既已达成目的,可否放了龙葵?”
重楼倒是半点不急:“还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既不杀她,也不放她,有什么意思?“龙葵修为低微,对魔尊来说已经毫无价值。”
哼,毫无价值?毫无价值却能叫他在塔中硬生生熬了十六载?今日就是在这耗着,也不能放这小影子跑了。何况徐长卿必是知道自己不会拿龙葵如何才不肯现身,如此,他偏要将这个卑鄙道士逼出来。
重楼心中思绪百转,嘴上只冷冷道:“等人。”
“等人?还有何人?”
龙葵一惊,难不成魔尊还召了别的帮手?
说话间,却见重楼眼神一凝,锁向了后方,龙葵正不解,便听后头传来一声惊叫,一个白衣少年被魔气扣着脖子拖了过来。
少年被发现了,挣扎着嚷道:“大魔头,放开我!”
这少年持着一柄剑,躲躲藏藏的模样似想从后面偷袭,别说袭不袭得中,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便是稍微靠近几尺都难掩过去。
重楼瞧着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笑得薄凉:“几年不见,蜀山是没落得没人了,就派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来刺杀本座。没想到徐长卿不但胆小怕事,还无能天真得很。”
说罢魔气收紧,就要抹了少年的脖子:“小子,你找死。”
龙葵认出是若拙,忙扒拉重楼的袖子阻止他:“魔尊手下留情!他是我师弟!不过十岁的孩子,蜀山绝不可能派他刺杀魔尊!”
“师弟?那又如何?”重楼眼中的杀意未灭,“本座想杀便杀。”
“等等!等……”龙葵急中生智道,“男儿顶天立地不欺妇孺,魔尊若杀了他,在世人眼中岂不成了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极恶之徒,岂不是……岂不是辱没了魔尊的六界威名?”
“笑话,能死在本座手上是他的荣幸……”
重楼突然顿住,不禁想得偏了些,妇孺……龙葵这话里,莫不是还透着他欺负了她的意思?
呵,景天托的他照拂妹妹莫被外人欺负,他同景天以兄弟相称,可不是外人,就算戏弄了,当也算不得欺负。
且他虽行事狠厉,也不至于打杀妇孺,倒说不上什么原则,无非觉得对手太弱,不屑于下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