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天傍晚,张志阳把自己这个成立供销公司的计划书,呈交给镇委书记赵雪晴,并提出希望能尽快落实。赵雪晴看到这计划书后,心里感到有些震惊,想着张志阳这样的思维也太大胆太超前了。
毕竟在陆川地区的过去,从来没有镇政府自行凑措资金,成为一个公司,而现在正是镇财政并不十分充裕的关头,做这么一个公司,如果能做成那当然是好,但假若经营不善倒闭了,那镇财政就变得更加困难,并且肯定会招来不少质疑责难的声音,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们这两位主政官员的未来仕途。
“这样的想法,确实是好,也为解决农民困难设身处地的着想,可你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这是有着一定风险的,万一做砸了呢?我们都得承担责任的。”赵雪晴说完后,露出忧虑的神色,望向张志阳。
张志阳却显得无比坚定,他对赵雪晴说:“赵书记,只要这件事是有利于人民群众的,我们就得坚定不移的去做,过去的供销社效率太低下,而且镇供销社要受制于县里的供销社,盘剥着农民们的财富,我们做这个公司,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农民利益,我也有足够的信心去做好。”
赵雪晴不得不点着头,她心想,既然张志阳执意要施行这个理念,那她这个镇委书记,就跟张志阳同舟共济,面对风险也好好的赌一把,她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也压注在张志阳身上。
第二天,镇政府常务会议如期召开,这次还特意把镇供销社社长林达喜请来,让他列度会议。林达喜大约四五十岁,身型偏瘦,看上去像竹杆一般,当他得知镇政府要成立新的供销公司时,即时气得七窃生烟,想着既然把他叫来参加会议,他一定要好好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毕竟这关乎着饭碗问题。
而张志阳早有打算,他在会议上直接了当地阐述自己的主张:“咱们陆窖镇有十十多个行政村,每个村都有数不清的农产品滞销并积压在仓库里,要切实解决农民困难,就得帮他们把农产品销出去,而镇供销社效率低下,没能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所以,我决定提出一个建议和计划,成立新的镇农产品供销公司,请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当他的话音刚落,各个镇政府领导及镇委委员就好像炸开锅一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这有点出乎张志阳的意料,心想难道他们都不能接受这个太超前的想法。就连平时跟张志阳关系很铁的陈文昌,也表达他的怀疑态度:“张镇长,咱们已经有供销社,如果重新成立一个公司,那是否要进行新的投入?而镇财政一直并不充裕,这样的做法,似乎有点冒险急进了,我们能不能对供销社进行改组,让他们效率更高一些,而不是重新注册新的公司呢?这也得县里面审批啊。”
张志阳对陈文昌这样的质疑可以理解,然而他立刻就回答说:“虽然要进入新的投入,但这样的投入是值得的,原来的供销社已经被旧思想禁锢得太深,失去应有的市场活力,无论怎么改组,都难以承受新时代的任务,所以重新成立一个新供销公司,是势在必行,而县里面如果不审批,我会上诉,一直让他们批为止。”
听到张志阳在说供销社的坏话,林达喜火冒三丈,他站起来恶狠狠地对张志阳怒喊:“简直是笑话!你怎么能主观认为咱们供销社失去了活力?你这个镇长是怎么当的,你有去进行过调查研究吗?”
张志阳早就料到林达喜会有这样的攻击性话语,他立刻予以反驳回击:“现在各个村的农产品滞销问题,就恰恰能证明你们供销社效率低下,没有活动。如果你们是真正有活力的话,会让农民们哭诉着他们的农产品没办法销出去?如果你们真正有活力的话,就足可以带领镇里所有农民走向富裕之路,可是你们办不到,你们除了每个月拿着手里的工资,就根本没有想过为农民办实事,切身处地为他们的收入提高而着想!”
而对着同样站起来的张志阳怒斥,林达喜火气更盛了,他几乎要咆哮般的说:“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供销社一共十多号人,他们是对得起手里那份工资的,如果没有我们,农民们根本连最基本的收入都没有,他们还得感谢我们,你以为弄一个新的公司,就能给他们的收入提高,简直是异想天开!你这个镇长认为我们供销社有问题,是鸡骨头里挑刺,我会向县委反映的,你迟早会被撤换,等着瞧吧!”
会上坐着的各个镇政府干部一言不发,都在看着林达喜与张志阳对骂,一方面他们都知道林达喜的后台不简单,没敢跟林达喜直接冲撞,一方面他们都想看看,张志阳在面对这样的质疑时,如何驳斥,他们很清楚,张志阳绝对会不畏强敌,力争到底,这是他一向以来的作风。
张志阳听得出林达喜话语中的火药味,并且这些话已经包含着人身攻击,他压住满腔怒火,对林达喜冷冷地说:“本来我准备在成立新的公司以后,会把供销社里面的人全部安排到里面去,也怕你这个供销社社长失业,让你在公司里任职个副总经理,但是看到你是这样的素质,这么恶劣的态度,就算是任职一个小职员都不够资格!”
说完后,张志阳又向所有镇政府领导扫视了一下,对他们说:“大家的意见如何?现在都可以看到林社长是怎么一个好社长!这些年来,供销社管理混乱,效率低下,其实早就应该追究他们主要领导的责任!现在我们都做一个投票,大家认为林社长需要为供销社的业绩恶劣负主要责任的,请举手!认为他不需要负主要责任的,就不用举手!”
这一刻,会议桌上各个镇政府领导都变得态度暧昧起来,而作为副镇长的陈文昌虽然跟张志阳始终站在同一阵线,也没想到他会发起这样的投票,似乎是要对林达喜动刀,在这次会议上对林达喜进行职务罢免。而林达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甚至在张志阳话音刚落后,立刻叫嚣:“呵呵,真的是笑话,你这是想撤我的职,是吗?我告诉你,没人敢动我,你根本不知道我上面有谁!你竟然想搞这么一次投票就想把我的社长职位撤了,真的是太狂妄了!”
然而,在林达喜说完这些话后,阎灼盛却把手举起来,冷冷地说:“我支持张镇长的意见,这些年来,供销社实在太不像话了,林社长管理不力,领导无方,负最主要责任!”
陈文昌没想到阎灼盛会作出这样的表态,他感觉到张志阳正看着自己,于是也把手举起来,对所有在座的大小领导说:“我也表个态,支持张镇长这样的说法,对于一直以来供销社的乱象,我深有同感,觉得林社长确实需要承担责任!”
面对着两个副镇长都不约而同地作出表态,其实镇政府领导纷纷也举起手来,把矛头指向林达喜。
这个时候,林达喜终于感到前所未来的压力,他知道假若镇政府会议里大多数通过这样的意见,那意味着张志阳可以再进行一次投票,将对他的职务罢免作出决定,如果再有过半数通过的话,那他这个供销社社长就没法当了。
就在张志阳要发起第二次投票之前,林达喜斗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上流出来,他涨红了脸,突然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张志阳怒吼:“你是想撤我的职吗?好,老子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老子今天就向你辞职,不干了!”
说完后,他就兴冲冲地离开会议桌,然后迈着大步走到外面去。
张志阳并没有对他进行阻拦,只是在会议上说:“现在供销社社长林达喜口头进行辞职,企图通过这种行为掩盖他过去的失职行为,这是不理智的。他必须要向组织部门办理正规的手续。”
就在他说完以后,阎灼盛立刻附和着说:“张镇长英明啊,这个林达喜,简直就是咱们干部队伍里的败类,就算他不辞职,我们也要把他赶出干部队伍,以防这种不正之风继续蔓延下去,大家说对不对?”
阎灼盛说着,就望向会议桌上的各个镇政府干部,大家都点头称是。
张志阳却心里很清楚,阎灼盛这样的说话,简直是动机叵测,刚才在投票的过程中,他也没想到阎灼盛会第一个先投票,心想这人平时越发的深藏不露,怎么会在如此重要时刻支持自己,那分明是另有目的。
而阎灼盛的如意算盘也很简单,他在这个时候支持张志阳,一方面是缓和过去跟张志阳搞得太僵的关系,减轻张志阳对自己的怀疑。另一方面,是心里很明白,一旦林达喜被张志阳撤职,那自然张志阳就得罪了县委的一些势力,林达喜必定会到县里他的舅舅常维满那儿告状,这样的话,张志阳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然而阎灼盛想不到的是,张志阳对他的怀疑变得更重了,心里已经有时刻提防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