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中毒患者们逐一动起来,不再处于昏迷状态,张志阳,赵雪晴,还有陈文昌都放松不少,暗暗呼出一口气。
而张志阳想着过去的那一个小时,是多么的难熬,却幸好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最终化险为夷,他心中多了一份充实感,更暗暗感谢陈文昌,如果不是陈文昌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他可是要对赵雪晴那个质问作出回答,却因为当时的事态严重,让赵雪晴和他都几乎忘记自我,全身心投入到这次拯救中毒者的行动之中。
现在,事态显然是平息下来,张志阳想着赵雪晴也就不会再提起,在河堤边那一刻发生的一切,他希望赵雪晴能尽快忘记,然而此刻赵雪晴却望向他,让他的目光不得不作出回避。赵雪晴似乎在说,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回答。
张志阳立刻顾左右而言它,对陈文昌说:“现在虽然病人都醒过来了,但病情还不稳定,我们最好留在这里,继续照看着这些病人,一刻也不能放松,另外,还得打电话给县里面,催促他们安排的医护人员早点赶过来!”
说完,张志阳就以迫切而认真的神情望着赵雪晴,赵雪晴明白他的意指,立刻再次抽出手机来,这一次她并不是打给卢院长,而是直接就打给蒋贤德,然而无论是打手机还是打他家里的电话,却发现都处于占线状态,根本拨不通。
赵雪晴勃然大怒,心想这一定是蒋贤德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妄图推卸责任,哪怕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依然没有当作一回事。她打算明天就亲自去县委县政府,好好的跟蒋贤德怼话一番,问他是否该负起责任来。
一个小时过去,经过张志阳他们以及其它村干部的悉心照料,十多个中毒病人已经处于病情稳定状态,陈文昌也把老中医送回到山里面,而这个时候,所谓的县里派出来的医疗支援力量,竟然还没有到,离事发开始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如果是从陆川县赶过来,最多也就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就能到达的,更何况这些医疗工作者应该是坐着救护医疗车,一路没有任何阻碍。
赵雪晴忿忿地说:“如果真安排了救护车过来,那现在说什么都到了。我看,蒋贤德根本没有安排医护人员赶来陆窖镇,这根本就是在敷衍我们,这个蒋贤德,完全是想故意陷害我们,如果这里出人命了,那他就有理由把我们撤职,他太阴险了。”
张志阳却对赵雪晴说:“赵书记,虽然我们要追究相关责任。但事实没弄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做太多的揣测和推断。更何况,蒋贤德是县委书记,你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指证他,得有证据,你如果一不小心被他反咬一口,那就是诬告陷害,这可是很大的麻烦,随时都可能被他把你弄上法庭。。。”
虽然张志阳也对蒋贤德有诡异做法心生怀疑,然而他担心赵雪晴会因为太直接过激的行为,反而会惹祸上身,毕竟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蒋贤德故意拖延时间或者根本没有派救护车出来,假若赵雪晴冲动之下到县委指证蒋贤德,那可能蒋贤德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赵雪晴被他反弄得个身败名裂。
赵雪晴听到张志阳的劝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行为过激,于是回答说:“放心吧,我当然不会中了这老狐狸的诡计,他如果真有那样的安排,也绝对会做得天依无缝。我不会一开始就指证他,但我会明天一早去县委,让县纪委彻查这件事,如果他蒋贤德有漏洞的话,那他死定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零晨两三点钟,张志阳和赵雪晴他们连夜奋战在抢救一线,而蒋贤德也没有睡着,他难以入睡,总是隐约有着各种烦忧和不祥之感,也时刻在等待着最新的情况进展,他最希望的,是听到陆窖镇出了大事,出了大得不能再大的事,这样他就可以在明天立刻召开县委常委会议,决定是否应该对张志阳和赵雪晴作停职处理。
在赵雪晴打来电话的时候,蒋贤德看到来电显示后就紧皱着眉头,最终他不仅没有接听,还把电话和手机都调校到占线状态,让赵雪晴知难而退,不要再打来。果然,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没再看到赵雪晴打来的来电显示。
然而,让蒋贤德感到不安的是,为什么黄承万会没了消息,按理说,黄承万把线人安插在陆窖镇内部,应该随时了解最新情况,并且及时向他作汇报。是否因为有些特殊原因,让黄承万没有再打电话来。
最终,蒋贤德主动把电话打到黄承万的手机,并问他:“黄秘书,你不是睡着了吧?现在陆窖镇出这样子的事情,你还睡得着吗?你究竟有没有问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很想知道啊。”
黄承万的语气中略带着些失望,他回答蒋贤德说:“蒋书记!刚才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想向你汇报一下,现在陆窖镇的最新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第一,张志阳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了个老中医,把这些快要中毒死掉的农民们全都救活了。第二,我得到确切消息,赵雪晴要追究这次事件的责任,她想弄明白为什么县里的医护人员一直没到,这样的话,她会一直查,最后查到蒋书记你的头上,这可就麻烦了。”
蒋贤德整个老迈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额上冒满冷汗,焦急地问黄承万:“黄秘书啊,这点子可是你想出来的。现在不是出大问题了吗?你可得想想办法,看怎样可以混过去,不要让赵雪晴查出什么来,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她真要查到我头上,那可就一定会咬着不放,最后闹到市纪委那边去,我保不住了,你黄秘书还可以做下去吗?”
黄承万也急喘着气回答说:“蒋书记,这个事态的严重性,我当然明白了。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我刚才已经想得差不多了。那就是明天一大早,去找卢院长,做一做他的工作,让他配合咱们串一下供,说昨天晚上确实是派了救护车出去,只是这救护车在路上遇到了重大交通事故,结果撞到开不动了,最后没能开到陆窖镇去。”
蒋贤德一听,连忙对黄承万说:“黄秘书,你以为赵雪晴会相信吗?她如果真要查,就不单是要查卢院长的,到时她还得查一下这去的人里面有多少个医生护士,司机是谁,然后把他们统统找出来,然后逐个询问,还有,你说这救护车撞了,你得提供修理的单据,如果不行的话,她能查到漏洞,就不会放过咱们的!”
黄承万立刻回答说:“这个我明白,所以咱们去做卢院长的工作,不但是要做他本身的工作,还得让他去做一下他下属医生和护士的工作,让他找几个医生和护士,愿意承认昨天晚上确实是坐上救护车出去,然后,这救护车就让卢院长想办法找人撞一撞,弄个破车去修修,不就没有一点漏洞了吗?”
蒋贤德明白黄承万的意思,他不仅想把卢院长收买,还要把卢院长下面的几个医生的护士也收买好,想着这样一来,人情花销也不少,他虽然是县委书记,但花这样的钱还是在所难免的。然而为了防住赵雪晴上来查自己,蒋贤德还是咬了一下牙,对黄承万说:“好吧,黄秘书,你明天就帮我买几瓶茅台和几条红塔山,去卢院长那里,把这事情办妥,记住,要跟卢院长说清楚,找医生和护士,要找信得过的,不然的话,说漏了嘴那可是极麻烦的。”
黄承万答应下来,表示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个事。蒋贤德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感到头晕目眩,迈着蹒跚的脚步,回到睡房睡觉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老婆苏玉珍已经醒来,并坐在床沿上,看到他回来,突然说:“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我都听到了,你以为花点钱就能摆平?”
蒋贤德心里一急,立刻骂着回应老婆:“你懂个啥?黄秘书办事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何况,卢院长以前一直对我很仰慕,他想拉我关系还来不及呢,这种小事情,我本来就送礼也能解决,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黄秘书破点小费,送几个小茅台,这算什么?”
苏玉珍却说:“我不是心痛你花那点小钱,我是为你担心啊。赵雪晴她是什么人?硬得跟男子汉一样的女干部,这样的角色,你还真敢在她面前耍花样,如果被她逮住了马脚,她绝对是紧紧的盯住你,你如果处理不好,市里面就来人把你带走了。”
听到老婆这样的说话,蒋贤德居然心惊胆战,立刻破口大骂:“你不要这样吓唬我行不行?这么一件小事,会闹得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就算是真出事,也有黄秘书帮我顶,你为我担心个啥?”
苏玉珍冷冷一笑,对他说:“老蒋啊,你活这么一把年纪,也活糊涂了吧。你想想,人家黄秘书多聪明啊,如果真出事了,他会帮你顶?你以为他是忠肝义胆的那类?那你就看走眼了,他绝对不是,出事以后他肯定会第一个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