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些守卫不敢有半分懈怠,即使是到了晚上,那帮流民消停下来的时候也得睁大了眼,密切关注城下的情况。然而,入了夜,城墙下一片昏暗,他们只能瞧见一些模糊的黑影,再远点便什么都看不清了。所以他们没有发现城下不远处有一小拨人正向城门靠近,而后悄悄躲在了一片灌木丛里。
这帮人正是玄景一行人。
草丛中,玄景等人身穿黑衣猫着腰,紧盯着前方聚集在城门外的大批流民。玄景身边的傅昀眼神坚毅,手中拿着把小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缩在傅昀衣襟里的小红鸡受到这紧张氛围的感染,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大气不敢出一下。
夜,很静,只能偶尔听到夜风刮过的呜呜声。
玄景聚精会神地静静等待着。待四周彻底暗了下来,他连忙在心中道:“可以了。”
“好的!”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小鸟忽地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和他分成两路,仍守在原地待命的侍卫长听到鸟儿的讯号,大手一挥道:“出发!”
“是!”
原来,玄景在靠近洛北郡郡城前曾让小鸟帮忙去查探了下城门附近的情况。发现南城门处聚集了上百名流民,且这些流民的状态非常糟糕,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若是他们这行车队冒然靠近,只怕还没进城,就要被这帮人给扒掉一层皮。
因此,玄景便想了这个法子。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大部分粮食和药材趁着夜色绕远路从南城门的外沿部分绕过去,直接去北门。根据小鸟探到的消息,北门外的流民只有十几人,不足为惧。而另一路侍卫则带着小部分粮食和空车,守在原地,待收到玄景等人的讯息后,立刻往某个方向冲去,帮玄景等人将大部分流民给引开,好让玄景等人安然通过南城门前方的空地。之后,再想办法甩掉流民去北门和玄景他们会合。
守在原地的侍卫们收到命令后,对着拉车的骏马就是一鞭子:“驾!”几人就这么驾着空车向着流民群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哒哒哒”马蹄蹋在土地上的声音和马儿的嘶鸣声,很快引起了流民们的注意。其中一名流民蓦的抬头,震惊道:“是马车!!!大伙儿快看!!!”
此言一出,城门处聚集的上百名流民纷纷聚集到了一起。待看到果然有三辆马车向着众人飞奔而来时,整个流民群体瞬间沸腾起来。
“大伙儿,快截住他们!!!今晚我们就有肉吃了!”为首的一个壮汉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受此鼓动,失控的流民们霎时朝着不断驶近的马车扑了过去,犹如潮水般。
草丛中的玄景紧盯着暴乱的流民们,待他们跑到距离南城门有一定距离后,厉声道:“走!”
话音落下,一群人立刻起身,不敢有半点耽搁,向着北城门方向赶去。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剩下的则是一路撒腿狂奔。不过一会儿,大队人马就顺利地穿过城前空地,进入了城墙边缘投下的巨大阴影中。整个过程没惊动任何人。就连城墙上的守卫也都被突然暴动的流民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压根没发现玄景这波人的存在。
过了小半个时辰,玄景等人便赶到了北城门处。守在城门外的十几名流民见面前突然来了一队人,打头的还是一队身穿轻便铠甲,手拿长剑,威风凛凛的士兵,顿时吓得四处逃窜,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车队里,傅昀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他侧头看向玄景,却见玄景眸光深沉地盯着洛北郡的北城门处。
“怎么了?”傅昀疑惑道。
玄景收回目光,对着傅昀一笑:“无事,我们走吧。”
傅昀直觉玄景心中肯定有事,只是见他不想说便没有多言。两人跟在队伍里,一路来到了城门下。队中的一位士兵出列,上前拍了拍城门,大喝道:“钦差大臣在此,还不快开城门迎接!”
城墙上的几个士兵听了,不敢怠慢,其中一人忙小跑着向郡守去汇报情况。又过了一会儿,紧闭的北城门总算被打开。从城里走出一队人马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苍老,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则跟着两名随从和十几名手拿长枪的士兵。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洛北郡的郡守王城洋。
王城洋领着一队人走近车队后,见车队前的士兵铠甲前皆纹有皇家御林军的标志,脸色微变。上一刻仍带着些许狐疑的老脸,下一刻便挂上了一抹谄媚的笑容:“果真是钦差大人,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站在车队前方的两名替身闻言,微微颔首。
“玄景”道:“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话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是是,五殿下,傅大人,这边请。”王城洋笑眯眯地侧身让开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城。进城后,“玄景”没忘了和王城洋打招呼,还有一队人马稍后会抵达北门,让守门士兵们提前做好准备,王城洋连连称是。
和洛北郡其他因为洪灾而受损严重的县城相反,洛北郡郡城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城内一派繁华,建筑完好无损,街上的老百姓皆有说有笑的,看上去一片祥和。玄景和傅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色各异。
由于此时时辰也不早了,王城洋将众人接到郡守府后,和“玄景”“傅昀”两人没寒暄几句,便识趣地告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