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笑了。一长串的“…………”发来时,程玄度已经简单翻过了朋友圈,大概猜到了是谁。但偏要继续玩着幼稚的游戏。[你哪位?]这次收到了一排感叹号。举着手机平躺在床上的女人就这样直接笑出了声,似乎已经看到了许弭猛戳手机的样子。[是许弭吗?]玩够了,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了台阶。[抱歉啊,好友申请有点多,你又没给备注]毫无诚意的道歉,许弭的注意力落在了那个“很多”上。心情突然更差了。单手拿着手机,指尖飞快划过屏幕,争分夺秒似的输出。看得身侧的度止珩大为震撼。[很多是多少?][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敷衍我?][客气了]她回复的速度并不快,似乎真的在应付很多人。[不过……]可恶的是,即便是回消息,她也要吊人胃口的大喘气。[人并不算多]许弭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便再次被她噎住:[不比你那晚组的泳装派对]“……”忍不住回头瞪了眼度止珩。真派对的主人浑然不知,仍在叫嚣着要不醉不归。[不是我]几乎是苍白无力。[你对谁都这样吗?]半晌,收到的却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什么?]这次轮到许弭没明白。“程玄度和白芥”不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六个字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终发出去的版本,变成了万能的[没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人]许弭回复的同样模糊不清,但盘旋在心底的问题,却依稀有了答案。不够理想,似乎……更麻烦了。不想再和他讨论下去。偏偏这人不识趣,又扯了个更让人烦的话题:[寻礼经常去找你吗?][?][什么意思?][你到底想问什么?]问她和寻礼的关系?还是她就是可以这样随意,还是……语气像吃了炸药一样。她当然擅长把控情绪,一度被舒一称赞,像个无懈可击的机器。可面对许弭时,总会没由来的烦躁。讨厌这个人……讨厌他……虚假的温和。虚假的同情。虚假的善解人意。以及,最重要的,满口谎言,言而无信。但好在,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倾注太多希望,也没有给出太多信任。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等了几秒,没有回复。嘲讽的笑已经挂在唇角。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有点失望。所幸只有一点点。不早了,不在乎了。没什么能动摇睡觉的时间。关灯,开启免打扰努力给自己催眠的女人,并没有看到手机里的那一句“我担心你”被撤回,替换成了,“没什么,他不是个好东西。”……过去面对感情问题,程玄度习惯分门别类。不同的追求者,用不同的方式拒绝,断开联系。如寻礼这般难缠又无法得罪的,要顾全他的面子,最好温声拉扯,直至他先厌倦,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其他无法获取利益的,大多用装傻和冷处理。而许弭,则是她虚假人生中的一大bug,他像是一个洞察一切的合格猎手,比以往任何一个都难对付。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着,埋头画图的女人,轻车熟路地按下了静音。“不打算接吗?”舒一说着,顺势把计划表递了过去。伏案的女人随手接过,“是许弭。”舒一有些意外,“啊?你们现在是什么发展啊,……这样下去,被发现了怎么办?”“不对,婚后同床共枕什么的,不可能不发现。”程玄度的动作蓦地停下,“我和他,应该不会到那一步。”“为什么啊?”眼看程玄度的脸色微变,舒一轻咳一声,很有求生欲地解释,“我觉得,许弭不像是寻礼那种人,或许……没那么糟呢?”握着计划表的手慢慢收紧。舒一干笑两声,继续:“感情生活嘛,朋友不该多掺和。可我希望你幸福。这些年……虽然你从不抱怨什么,但应该……也很累了吧。”“我还有你们。”程玄度的眼眶微微发酸,回应的还是以往的答复。“可是不一样。”舒一难得反驳她,“感情分很多种。我,福年,桃溪,自然会一直在。可偶尔,在我们无法陪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是希望有一个人,会懂你,理解你,包容你,陪伴你,为你遮风挡雨,而不是现在,一个人强撑着所有。”“白芥的光环越强大,越会……让真正的你,变得脆弱和孤单。”程玄度勉强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只能嗔怪道:“干嘛突然说这些,好矫情啊,你也被收买了?”舒一摇摇头,没过多解释,重点落在了那个“也”,“还有谁被收买了?”太多人了。许弭像是精准掌握了她以往的手段。带有目的,又有距离。虽然没有刻意联系,但身边总会断断续续出现和他有关的讯息。比如嘉玉尴尬送来的下午茶,比如温倪时不时的吐槽。就连路翡也试探着询问两人的关系。在几乎没见面的日子里,除了两个当事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关系在高速发展着。甚至……就连程开阳都难得提起了许弭。当然,他关切的,是那个出自程家的皮囊还是她的灵魂,就有待考虑。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无法躲避。是苏女士。“许弭昨天过来了,应该是找你的,但你……”又是许弭。程玄度咬着唇,脸色难看:“我知道了。”电话那段,苏女士很有条理的交代着后续,干净利落,重点清晰。可她却逐渐听不清那些字眼。许久——苏女士终于说完。程玄度的心底竟在这一瞬,生出了一种悲凉的,被释放的感觉。模糊的精神不情愿的归位,她笑得勉强。舒一担忧地看着她,用口型无声安慰。她却摇摇头,很慢地调整表情。然后,一点点给予承诺:“我会主动靠近许弭,不用担心。”在俱乐部的许弭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发出的消息没有回复,电话没人接,那女人,比想象中还要清醒和无情。“真可怕。”度止珩恰好路过,顺口问:“可怕什么?”许弭没回。穆闻风似乎洞察了所有,勾着度止珩离开。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了风里,“快去练□□摇摆不定,活该拿不到冠军。”“靠!!你是魔鬼吗?!”度止珩叫骂着,还是乖乖地跟着离开。听者有心。对号入座后。更郁闷了。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上次尹郁离被拂了面子,报复性的用他许弭的手机号注册了各种会员。以至于,他几乎每天都要应对各种奇奇怪怪的客服,烦得要命。被折腾久了,最近半个月,陌生号码几乎是在禁区。许弭看到没看,直接按掉。对方却锲而不舍的,又打了一次。如果主动的是她就好了。这个想法在许弭脑海里一闪即逝。更恐怖,也更烦躁了。很不情愿的按下接听。正要借机发泄,可先听到的,那道清润的女声,却让许弭生生把那几句不算友善的问候吞了回去。“我是程玄度。”不亢不卑。语气不是白芥那种含笑的上扬式温柔。很轻,很寡淡,像是一杯刚煮开的水。许弭愣了下,“抱歉”几乎是脱口而出。“又是抱歉。”她感叹,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听说……你去家里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