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梁联姻是大事,宁城中的百姓自然也是知道的,传闻唐国云琪公主美若天仙,各个都围在翠玉阁的门口,探着脑袋往里望都想一睹公主的风采。可这本就不算大的翠玉阁被公主亲卫和随行护卫军围住,大家望来望去也只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围了一小会儿便散了。
海超按照公主的吩咐,叮嘱店家所有菜品皆为清淡,为的就是九皇子浩宇能吃得开心。而护卫、随性人员的餐食上,公主则着重加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也算是慰劳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
县令大人见大家吃得开心,便迈步上前,故意放慢语调,询问魏国桐:“大人您看,云琪公主远来劳累,是否要安排院落,供公主殿下休息?”
“这……”魏国桐挑起双眉,寻思县令大人说得在理,那位小皇子早是一脸疲态,可原定的行程是在宁城稍作休息后便启程的,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亲自上了二楼厢房。
“魏大人费心了,”林云琪抬手还礼,见他颇为细心,不由得生起赞赏之意,“还是按照既定的行程出发吧,宁城到金陵,虽说不远但也不近。”
魏国桐抬头愣了愣,摘掉面纱的云琪公主,果然倾国倾城。他只望了一眼便欠着身子退了出去,相比梁国深宫幽闺里的公主,这位唐国的云琪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多了一份英气洒脱。
过了午时,车帘掀起,林云琪带着皇弟林浩宇上车入座。林云琪觉察到座后有些异样,回过头看了一眼,一个肩头冒血的男子藏在座后的空隙中。
林云琪先于林浩宇出声前,便捂住了他的嘴巴,能躲开林云军和亲卫的眼睛,悄无声息地钻进这辆马车,这样的人必定是个高手。在她示意皇弟禁声后,便将视线落下细细观察。
他虽然昏坐在一旁,但始终保持着防卫的姿势。脸上的狰狞面具让林云琪颇为好奇,她伸手去摘,下一瞬间手就被人劫在空中。
“救我出宁城。”
林云琪原以为狰狞面具下的眼睛尽是沧桑与悲凉,没想到她却看到了如黑夜般寂静的瞳孔,甚至还暗藏着些许冷峻寒光。
十六年里,林云琪头一次见到如此放肆的求救者,好像他理应被救,而她必须得救。就算是江湖侠客,后面不都应该加一句日后定当回报的话语吗?
马蹄声动,突然有大批兵士快速奔出,冲入街道,拦在翠玉阁的木门之前。
与云琪公主的随行队伍相比,这些意外闯入的人显得十分单薄,但他们各个身着梁国兵服,蒙平和海超相互望了一眼,有点摸不清眼下的状况。
魏国桐来自金陵,自然认得侯府的二公子,见云琪公主的护卫已经拔刀排开,拔腿上前,扬声道:“唐国的云琪公主正要启程,不知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夏奕启一听是唐国公主,跳下马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在下夏奕启,奉命捉拿凶犯,惊扰到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恕罪。”
虽然夏奕启话说得漂亮,礼也到位,但他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前后左右朝公主的座驾看了半天。
林云琪透过车帘,早就将夏奕启嚣张跋扈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她不发话,随行的护卫一直都是备战的姿态,而这位侯府的二公子,自然也得僵立在原地。
林云琪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竟彻底晕了过去,而且那脑袋还搭在皇弟浩宇的肩上,吓得那小子捂着嘴巴红了眼睛。
“既然是一场误会,就不必挂怀。”过了许久,公主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出来,随行的护卫们这才收回兵刃。
魏国桐呵呵笑了起来,“既然都是误会,夏公子您也让人退了吧,这队伍也该启程了。”
夏奕启横在那里不动,他明明看到那人入了街,身上还带着重伤,可偏偏追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见了。四周的房舍已经清查完毕,眼下也就只有这辆马车最有可能。
“公主殿下,那凶犯异常狡猾,万一混入队伍里,怕对您的安危有损,请您稍留片刻,配合巡查。”夏奕启本就不怎么将唐国的公主放在眼里,说话行事,自然连表面的客气也省了。
此言一出,不仅县令大人怔住,连魏国桐也满是意外。
海超一个眼神,随行的护卫又成拔刀排开之势,魏国桐自知事态有些控制不住,赶紧定了定神,靠近夏公子,压低声音,颤声道:“夏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啊?”
夏奕启并不在意,突然眼神一凝,甚至还想亲自掀开车帘。可他只往前走了一步,海超和蒙平的剑就抵在他的左右肩头上。
“夏奕启,论血脉你的确是极为尊贵,你父亲是一品军侯,你兄长夏奕恩是归德将军,但你终究只是一个闲散的世家子弟,”林云琪眉间浮起一抹傲气,斥道,“你拿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来查本公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