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梁皇在初秋病了一场,后宫的皇后娘娘便暗示钦天监在皇上面前传话,睿王一派的朝臣也相继请旨,说什么早立储君,利于国家安定。据说这些折子梁皇望了一眼就全部扔在地上,怒斥睿王拉帮结派,左右朝局,甚至还将钦天监的副使提上来顶了主使的位置。
得知梁皇正在气头上,廉王则表现得极为殷情,每日请安的帖子必到不说,还时常入宫侍疾,人前人后还真是一副孝子的模样,颇得梁皇的欢心。眼看廉王这段日子风头正劲,睿王自然恨得咬牙切齿。等到北境大捷的消息传来,睿王自知时机已到,立马派人寻了些名家名店出的珠宝珍玩,以梁皇洪福齐天庇佑之意悉数上贡,好不容易让梁皇对他露出了笑脸。
这几个月,林云琪除了例行带着皇弟去泡泡温泉之外,她连一茶一曲都甚少再去。没事就待在自己的书房里,练字、弹琴、看书,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然不忘去秘密练功房里修行功法。
每月十九公主府会按照云琪公主的意思例行在城外施粥施药,但凡林云琪出现,她定会下心含笑亲自给贫苦百姓送去他们需要的东西。久而久之,上至朝廷内外,下至普通百姓,大家都知云琪公主有一个菩萨心肠。
转眼到了冬月十五,寒气甚浓,林云琪起身后给自己挑选了一套红色的长袍搭在外面,按照之前收到的消息,今日便是叶子怀抵达金陵的日子。
叶子怀此次回朝,按制只带了护卫百人,在恒九山告别众师兄师姐后,他便马不停蹄往赶往金陵。翻过高坡,长亭之下,叶子怀看到雪花枝叶下立着一个红色身影,裙带飘飘,长发舞动,眼眸之间满是甜甜的笑意,犹如仙子下凡。
叶子怀满心欢喜,立马翻身下马,狂奔至长亭之下,“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应战,不会真的出城迎我……”
“我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林云琪低头浅笑,嘴角轻抿,“可那是你们梁国的习俗,我可是唐人,用不着在意这些东西。”
在梁国,出城迎君的多是出嫁夫人,而云琪公主与叶子怀虽有婚约,但终究是还未成婚。可当云琪公主毅然决然站立在长亭外相迎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叶家二公子在唐国公主心里的地位。
两人对视一笑,再无更多絮语。叶子怀垂目细看的时候,发现林云琪头上戴着的正是那日他送给她的发簪,历经生死之后,眼中尽是柔情满溢。
驶入金陵城,叶子怀依依不舍前往兵部报备还印之后,依诏进宫。一战成名后,梁皇对叶子怀自然是加封行赏。朝野上下,借着恭贺拜登明威将军府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待应酬完各方人等,叶家上下这才得空围坐在一起吃一个团圆饭。
“我还以为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好歹会给我们康儿留下一些,没想到你倒好,把所有轻巧的礼物全部送去了公主府,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侄儿?”叶子诚还未动筷,就先皱着眉头吃味起来。
叶子怀脸上挂不住,桌子底下的脚赶紧碰了一下兄长,以示求饶。可惜夫唱妇随的世子妃也开口了,“听说云琪公主都亲自出城迎你了,怪不得一转眼就把我们康儿忘了呢。”
眼见小儿子被羞红了脸,叶夫人开口回护道:“行了,云琪公主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少派人给康儿送礼物。”
叶青将军轻咳了一声,算是将这件事悄无痕迹得带过去,大战而归,父子三人谈论更多的自然是边境防线。等兄弟二人从书房里退出来,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长亭外我还未来得及问云琪公主,这些日子是否有人对她不利?”叶子怀轻拽着兄长的胳膊,低声问道。
叶子诚长叹一口气,“云琪公主这半年来甚少出门,也就是之前父亲病了,她跟着吕大夫一起来探望过,她出城施粥施药的时候,秘密派出去的人倒是拦截到不少杀手,我其实特别想问你,为什么言家一定要对云琪公主下狠手?”
事关云琪公主的清誉,也关乎他鬼面人的秘密,所以叶子怀只能含糊其辞,谢过兄长费心之后就匆匆钻进了自己的院子。如今明面上已有一个“鬼面人”替言家三公子的死负了责,可显然这些还不足以满足国公府的人。
第二天一早,叶子怀就出现在公主府,值守的亲卫自然是认得他的,纷纷躬身行礼。刚刚走至院中,就听到林浩宇的笑声。
一转眼的功夫,小家伙长高了,一见是叶子怀,便跑过来扑在他怀里,笑着说:“谢谢哥哥救命之恩。”
这一句没来由的谢谢让叶子怀一时愣住,正要询问的时候,林云琪从后院缓缓走出,轻言道:“之前小家伙前去郊区温泉,路上贪玩被街边的店铺吸引,还故意甩开随行的护卫,差点走丢,多亏了你暗中派来的人安全送回。所以,我说他的命算是你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