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乔寻容遣了裘伶出府,乔清菡便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房里见她。乔寻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放了裘伶出府,也相当是给了乔清菡一个不轻不响的耳光,她是在提醒她,有些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可女子的这种叫做嫉妒心的东西,最会作祟,若是真叫乔寻容的这番警醒就能让乔清菡回头,那乔清菡也白白在府里头呆了这么久了。乔清菡现在总想着,乔府的二小姐,除了不是嫡出,有那么个东苑和西苑的区别,归根到底都是爹的孩子,又能差的了些什么?
当初那个只会紧紧跟在乔寻容身后卖乖讨好的乔清菡,早已变了。
宋姨娘那头听说了这件事,闹到了乔夫人的跟前,非要弄个明白,说什么西苑里的人,怎么处置总该和她商量一下,怎么能就这么草草的就把人赶走了。宋姨娘手里捂着个帕子,说是哭的伤心,嘴里喊着,她待裘伶不薄,心里舍不得,可谁都心里明白,她大抵还是舍不得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和一个可做牛做马的婢女。
乔夫人也是被宋姨娘的闹得不得安生,可作为一家主母又不能挑了侧房的刺,想了想还是算了,叫身边跟着的嬷嬷挑拣了两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又给送西苑送了过去,这事才算有了个了断。乔夫人来找乔寻容聊天,她们娘两也许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深谈一番了。
“你以为你把裘伶送出了府出,就是对她好了?”乔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乔寻容拍了拍自己亲娘的手背,缓缓道:“再没有比裘伶出府更合适的,您也是没有看见那丫头哭的样子。裘伶已经在咱们府里头呆了十六年了,一直本本分分,论起情分来,她在这乔府的日子可要比芸雯和翠晴都要长一些,我也不该亏待了她。”
“那你何必又要赶她出府去?那丫头打小就在咱们府里头长大,哪儿里能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乔夫人无奈摇头。
“娘,裘伶在咱们府里已经待不得了。归根结底,清菡到底是我妹妹,裘伶既然来向我说了清菡的错处,我自然心里也是清楚的。若是清菡知道了裘伶的心思,哪里还能容得下她,别说是再留在柴房做活,就算是把人都在我房里伺候,咱们这乔府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难不成他们照了面还要各自置气不成?”
乔寻容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缓了口气又道:“清菡也是,年岁大了,心思也比以往多了些,我总也要想些办法点点她。”
“这话也是没错,哎……当年你爹本想是和这孩子有缘想认她做个养女,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倒让她成了咱们府里伺候的丫头,没过过几天清闲日子。只盼望她出府之后,能寻个好去处,照顾好自己。”乔夫人心善,想起裘伶往日里在府里过生活,心里才是真真的舍不得她。
“娘你放心,裘伶这丫头机敏,总会想法子照顾好自己的。”乔寻容见乔夫人眉头不展,出声宽慰道。
乔夫人点了点头,也就解了心头的愁。
“比起裘伶,更加叫我不放心的是你才对。如今太后开了金口,你与那卫府世子也是有婚约在身,娘亲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对着门亲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娘,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太后赐婚,我就算不愿意也没法子违抗不是吗?我与卫玠虽说还未走到山盟海誓的那一步,可好歹彼此也熟识,并未有排斥,这于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夫人听到乔寻容前头说的这翻话,心里头以为乔寻容很抵触这桩婚事,一想到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忍不住的难过。好在乔寻容接下来的话,道叫她宽慰不少。但外界对卫府那位世子的评价向来千奇百怪,也不知是真是假,乔夫人难免又要担忧。
寻容聪慧,哪儿里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思,遂又说道:“卫世子的品性我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你也不用听外头说的那些个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女儿当年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卫世子,他是个善人,并非外界所传闻的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娘亲说到底也只是个寻常不过的妇道人家,别无所求,只求我的乖女儿能够幸福就好了。”
乔寻容听了乔夫人的话很是感动,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母女二人又说了许多贴己的话,直到晚膳时分才停了下来。
乔府里头的这一段小风波就算是这么过了,可宫里头还依旧是阴云密布。连带着梁月都心情不大好,除了纪慕庭偶尔会来见一见她,陪她说说话以外,其余的时间里梁月大多都只是呆在宫里头发呆。
纪慕庭其实也并没有梁月想象中的那么闲,每天宫里头也是给他安排了许多事情,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双脚,但凡有了些多余的精力就想要往梁月的跟前儿跑。纪慕庭是个大夫,他可不呆,自己思量会儿,才明白,大概是自己得了相思病,把自己的三魂七魄丢了一部分落在了梁月的身上。
为什么是梁月?纪慕庭自己也挺奇怪的,可喜欢和不喜欢这种没什么道理的事情,他也懒得去深究了,只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起码他呆在这座皇宫里头,不再觉得那么的无趣和难熬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每日都能见到梁月这样安逸的日子被一封从梁国发来的急报给打乱了。
【皇后娘娘旧疾复发,心中记挂梁月公主,望公主殿下速回。】
“哎哟,我的好梁月,你可别哭了,我知道你担心你母后,可现在在这哭总不是事儿。这急报上说了,你母后是旧疾复发,心里念着你,想叫你回去。乖孙女儿,你先回宫中去吩咐下去,收拾收拾东西,哀家这就传令,给你准备马车把你送回梁国去。”这封信起初是递到了太后的手上,太后也没耽误直接就叫人把梁月从宫中叫了过来,把信拆了。梁月这几日心里头本就不舒畅,一看见母后旧疾复发的消息,当即就哭成了泪人。太后娘娘花了好大的功夫,这才好不容易的让她止住了泪水。
“外祖母,我出宫一趟,你让马车在城门口等我,我很快就去那里找他们。”梁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拎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太后娘娘一头雾水,可一直跟在梁月身边的琉茱心里头却很明白,公主殿下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梁月这一会出宫,一是道别,而是要与沈家公子说个明白了。
“公子,公子。”沈凭玉正在书房内读书,沈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这样慌张。”
“梁月公主殿下来了,刚刚进府,正往您这里来。”管家岁数也不小了,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沈凭玉知道是梁月来了,揪起眉头:“我知道了,我出去见她。”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梁月刚刚在宫里才大哭过一场,此刻眼眶通红,看起来让人尤为的心疼,然而沈凭玉却似一块木头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沈大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跟我回梁国去吧。”梁月说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她要回梁国去了,这次回去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宸国。若是这一次叫他们错过了,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梁月是个性子直爽的好姑娘,有些话,还是揣不住了。
“承蒙公主殿下错爱,凭玉不胜感激。可我实在并非公主殿下的良人,还请公主收回对凭玉的心思吧,我是不会跟你去梁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