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香囊上,一大一小两朵复瓣海棠彼此依偎着,乖顺的伏在天青的帛底上,,层层叠叠的淡绯花瓣或曲卷或舒展,花心处几缕游丝挑着茸茸的蕊心,翡翠般鲜碧的萼下,短短接着一截灰褐曲折的花枝。看的出,这小香囊是十分用心构图配色了,只是针脚确实并不十分匀称。
司徒逸细细看着手里的小香囊,半天才幽幽吐出一句:“可惜了~”
“可惜?”覃楠兮瞪大了眼睛,脸随即又烧红了。他到底是瞧不上自己的手艺,恐怕是可惜他府里御赐的绫罗布帛和彩绣丝线了。
本就对自己的绣工极不自信,又当面被损,覃楠兮方才曲折回环的一腔柔情,瞬间便被逼的无影无踪。她满脑子只想夺回一丝颜面。想也不想,一面劈手就去夺他手里的香囊,一面嘟着嘴呢喃:“还我!我把它铰了去!原就说我不擅女红的,你偏要,看了又嫌不好,还给我!让别人再给你做好的去!”
司徒逸见她来夺,身子一闪,手里的香囊已经揣到了怀里。覃楠兮收不住去夺的力道,一把抓空,手稳稳扶在了他心口上!
像是被针扎火烫了一样,覃楠兮迅速收回手,僵在了原地。
“我是在可惜海棠无香!可惜了海棠香囊里只能装着梨花瓣儿。”司徒逸探身凑到她已烧着的耳根上,低低的说。
覃楠兮咬着唇角,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缭绕在耳根上的温柔呼吸。
“送了我,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司徒逸转到她面前站定,凝着她低颔的眉眼。他满身的笑意仿佛是黎明时的日光,任什么都遮挡不住。
覃楠兮不敢接话,只紧紧绞着裙上佩的络子,勒的手指红肿也未发觉。
“楠兮”司徒逸牵起她的手,解罢了缠绕在她手指上的络子,便将她的手拢在了手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温暖而干燥。他握住她的力量也是温柔而坚定的。他不容她抽走手。将她的手牵到他的心口处,他低声却又极温柔的说:“我一定好好珍藏它。”
覃楠兮极仓促又极轻微的点了点头,使劲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转身低喃了句:“我先回去了!”说罢便飞也似的跑回了房。
“你这是怎么了?”正在收拾包袱的小飞见覃楠兮红透着脸冲进了房,停下手中的活儿,瞪着眼看着她。
覃楠兮摇了摇头,镇定了半天,才开口岔话道:“你收拾包袱做什么?”
小飞回头望了塌上收了一半的小布包袱,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将军让我留在这里是陪你的,你后日就要随你那个冷脸哥哥回长安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又俯身下去,拾掇起她那几件单薄的旧衣衫来。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以后若想见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覃楠兮坐在塌边,侧着头诚恳的望着她问。
小飞耸耸肩笑道:“不知道,飞爷我没家没舍,无亲无挂,来无影去无踪,自在惯了,走哪里算哪里吧。”
“小飞,跟我回长安好吗?”覃楠兮伸手握住小飞的手,恳切道。
小飞怔了怔,摇头像拨浪鼓:“你们那些侯门公府规矩大的天一样,我会被活活拘死的!不去。不去!”
覃楠兮扯着她的腕子,苦苦劝诱起来,从长安的好吃好玩说到自家府上有趣的人事,再到自己是如何离不开小飞等等,晓之以情动之以利。可小飞只是摇头,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