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沉默。她这一沉默,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很像是认了这个猜测。
“哈哈哈哈哈~”凶男人猥琐大笑,拍拍温月肩膀,“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温月趁机走到跟凶男人并排的位置,“我正好要走,一起。”
凶男人用高低眉看了我一眼,和温月一起走了。我望见温月把手放在裤兜里一直没拿出来,估计是握着钢笔。凶男人那边眉飞色舞地和温月说着什么,我听见几个粗俗的词汇,转身进屋,把门重重关上。
一刹那,双腿无力,但我还是硬扛着去做简单的收拾,然后尽快出门上班。就在要扣上衬衫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我突然一点力气也不剩了。我拖着脚步挪到沙发上坐着,手肘放在两膝上托着埋下的头。
昨晚的梦一点一点五彩斑斓起来。还是有血兔子的草地上,血兔子尸体变成了人的尸体,虽然血没了,但模样异常扭曲,然后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在尸体上蠕动。我捡起一根树枝去挑开那些虫子,粘液沾上树枝,每次我一抬起树枝变能拉出粘稠细长的一条。
再之后,我把树枝的另一头伸向自己……
我捏了捏鼻梁,拿出手机给公司办公室打电话。可能因为身体真的很疲累,我没有非常刻意就装出了重感冒的含混鼻音。
假请下来了,我衣服也没脱就横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我还会继续做那个梦吗,可能性很大。
果然,几分钟后我又进入了那个梦境。树枝丢在一边,我疲累地躺在草地上,双腿微分,肚子有异样的感觉。睡了一觉醒来,上方有人看着我。我慢慢认出她是Y,长大后的Y,就是监控里的样子。我坐起来,她慢慢移开,然后向树枝走去,渐渐地,她的背影变成了她小时候的模样——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女孩。
接着,她缓缓举起右手,手里握着什么。我定睛一看,是钢笔,锋利的笔尖露在外面,笔帽不知所踪。忽然一下,她用力地把笔尖扎向树枝。我听见扑哧一声肉被扎破的声音,然后有东西洒在了草地上。我爬起来走过去看,好几团草都被血打湿了。
Y转过头来看我,然后微微弯起嘴角,她又变成了长大后的样子。
“羽菲……羽菲……羽菲~”
不是Y在叫我,因为她一直在笑,嘴并没有动。
谁啊?谁在叫我?
我转头,一道刺眼的白光向我袭来。
☆、14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的手机铃声在我耳边一个劲地响着。
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电话是柳子筠打来的,她约我去喝下午茶,说是地点就在产业园附近,不会耽搁我太长时间。我晕晕乎乎地告诉她,我请了假没去上班。我话音刚落,她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身体不舒服。我只说不是不舒服的感觉。她随即问了我的具体地址,承诺下了班就来看我。
挂了电话我还想再睡,但不管是沙发还是床都无法再让我进入睡眠状态。我索性不再尝试,带着困倦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我绝非工作狂,只是我知道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接手我手里的项目,我今天不做,那明天的我也得做,而且明天的我还会因为今天浪费掉的时间而愈发焦头烂额。
埋头工作到有人敲门,我才从眼花缭乱的文字和数据中回到现实世界。知道门外一定是柳子筠,我一边走去开门,一边整理衣服和发型。打开门前,我稍稍吸了一口气。至于该不该面带微笑我没考虑好,所以只能让自己的五官不要太僵硬就好。
扭开门把手,门外的场景一点点出现,然后就是柳子筠。她和以往的状态一模一样,友善、阳光、乐观。她应该没像我一样因为昨晚的事而变得怪怪的吧。我把她让进门,跟在她身后,有那么一点点不知所措。
她看到我开着的电脑,自然地问道,“在工作吗?”
“嗯。”我也尽量回答得自然,“最近手头上的任务比较多,有时间就往前赶一赶,不然之后要吃不消了。”说完,我意识到我在某种意义上也算电台的员工,于是刻意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还是有时间写稿的。”
“那健身的时间还有吗?”她转过来。
我立刻移开视线避免四目相对,“有吧~我也~没那么忙~”
“那现在能去吗?”她靠近我。
“呃……”我简单一想觉得这个邀约略有点匆忙,但好像也不是绝对去不了,毕竟除了要把运动服找出来也没别的什么要准备的了,“好吧~我拿点东西~马上~”我闷头走向衣柜,不出五分钟我已经准备好了。
一路上我们没有太多交流,车驶入高楼耸立的片区后,在一个岔口一拐,直接进入一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我似乎对停车场有了特殊的反应,直到我们相敬如宾地下了车再踏入电梯,我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