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和尚在木鱼声中诵完了经文,只见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缓缓地睁开了那略显疲惫却依旧清澈的双眼,目光平和地对着陆潜说道:“施主可是心中存有困惑亟待解答?”
陆潜微微蹙了蹙眉,先是一愣,随后缓缓放下了胸前交叉着的双臂,神色随意地回应道:“没有。只是随便逛逛罢了。”
那和尚双手合十,低头恭敬地行礼,脸上带着一抹慈悲的浅笑:“那施主请自便。贫僧先行告退了。”言罢,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渐行渐远。
陆潜在清风寺中又继续慢悠悠地转悠了一圈之后,方才离开。此时,寺外的阳光炽热,蝉鸣聒噪,陆潜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
他来到了清风镇的府衙,在距离较近的一家酒家坐下,要了一杯茶和几碟小菜,而后便开始远远地观察着进出的人们。他的目光时而专注,时而游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整整一个下午,差役往返了三次,一共带来了十一人。陆潜眯起眼睛,紧盯着府衙门口。升堂时那声“威武”也喊了三次。直至茶水饮尽,陆潜也未能看出这个小镇的治理情况。他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在这家酒家开了一间客房留宿,准备再靠近一些观察观察。
第二天清晨,微风轻拂,陆潜行至一家学馆之前。五六岁到十几岁的孩童们皆背着书包前来上学,甚至还有三十多岁屡试不第的学子在独自备考。陆潜仔细查看,极为惊讶地发现所教授的居然仅仅只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文书。他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人人都能修行,应当是格外先进,生产力得以爆炸式解放,未曾料到竟是如此原始的模样。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那惊讶且鬼鬼祟祟的表现引起了那些小孩子的注意,紧接着便有一位教书先生迈着方步前来询问陆潜:“阁下不知有何要事?是来寻找某个学生的吗?”
陆潜连忙编造了一个借口,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先生您好,在下赵乾。是这样的,我最近刚刚搬迁至这个清风镇,然后打算将子女都带过来,所以想提前了解一下镇上的学堂。”
听闻此言,教书先生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想到有生意上门,顿时起了兴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赵先生您好,在下森中科,在这间学堂任教。不知您的子女年岁几何?”
陆潜继续滔滔不绝地满口谎话,目光游移不定观察着学馆的布置:“大儿子今年7岁,小女儿今年5岁。不知道你们这里具体都教授些什么内容呢?”
森中科捋了捋胡须,面带得意,略带自豪地说道:“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皆有教师专门教授。”
在对话的过程中,陆潜微微颔首,目光深邃,逐步确认了之前的判断,以写作儒家文章作为考试内容的科举制仍是风歌王朝踏入官场仕途的主要途径,其他的诸如那些靠着赏赐、血缘、买卖得来的机会,皆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就如同之前教科书上所描述的封建古代王朝一般,数理化那些学科同样被视为奇技淫巧。只不过在这边世界是因为真的存在修士,他们拥有移山填海、毁天灭地、起死回生的强大威能,故而那些基础的科学看起来可有可无,比起钻研这些,人们会更倾向于寻找踏入修行之路的机缘。
随后,陆潜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学馆。
他一路漫步来到城郊,眼前依旧是一幅原始的农村乡土画卷。
田地里,骄阳似火,农夫们弯着腰,脊背被晒得黝黑发亮。他们手持简陋的农具,粗糙的双手紧握着锄头,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刨向坚硬的土地。每一次挥动锄头,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汗水的飞溅。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农,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纵横交错,汗水顺着皱纹流淌而下。他的脚步略显蹒跚,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一下接一下,仿佛不知疲倦。
年轻些的农夫们也不轻松,他们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有人直起腰,用满是泥土的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即又弯下腰继续劳作。还有的农夫在田边挑着水桶,艰难地迈着步子,水桶里的水随着步伐晃荡,洒出一些,洇湿了脚下的土地。
田地里的妇女们也在忙碌着,她们蹲在地上,仔细地拔除杂草,手指被泥土染黑,却顾不得去擦拭。孩子们在田埂上玩耍,偶尔会被大人叫过去帮忙递个工具,或是送点水。
远处,耕牛拉着犁,缓慢地前行,农夫在后面扶着犁把,吆喝着耕牛,泥土在犁头的翻动下,散发出浓郁的泥土气息。
除了那将近一个月在清心谷的生活陆潜算是贴近了这个世界的底层,其他时间陆潜都称得上是“山上人”。哪怕是外出历练、执行任务,陆潜也较少关注那些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什么机会与他们进行沟通交流。
如今看来,果然无论顶层的生产力如何发达,乃至拥有神仙术法,和底层之间始终都会存在着断层般的差距。修士们都在一心追求自身境界的提升,没有修士会无缘无故地仅仅为了照顾百姓而去施展术法种植普通作物。陆潜望着远处的山峦,长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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