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嫣并未看向他,他很快被保安拦了下去,他面上仍是带着自满的宁静的微笑,冷静地走向后台。期间又有许多人尖叫嘶吼,男性女性都有,突破妨碍,上来抱一抱西嫣,或者吻他,看不出西嫣是享受或厌恶,他懒洋洋的,女歌迷快吻到嘴唇时轻轻仰头,让她亲到脖颈上去了。
他仿佛成就了什么,因此变得惰于追逐,自己身上有一份不灭的光和热,无所谓恩赐于旁人。
俞宵征并不因为旁人对他的迷恋而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知道西嫣不在乎。
陪伴着西嫣,他在这短短半年之内大开眼界。他这样的小人物不会有媒体关注,但如果定位为西嫣的经纪人或保镖,俞宵征显然并不具备这两种职业的特质。出于对游俄的好奇,逐渐有人探索起俞宵征的身份。
因为俞宵征的身份,老花也和西嫣每日争吵千次。
老花希望俞宵征成为一个合格的地下情人,只有西嫣去光顾的时候才出现在人间,但西嫣对俞宵征的需求已经超出了老花能够控制的范围。
每次争吵都以老花自己打圆场作为结尾,他疼惜西嫣,又恨西嫣,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咬一番。
很快他们又要去香港,香港声浪滚滚,很多人通过私人途径抢购一张票。仍有一部分人不相信内陆乐坛能作出这样强有力的输出,虽然这股热血一样的摇滚浪潮已经俘获了大部分的人心。
有关游俄的新闻频繁出现在香港各大娱乐新闻的版面上,现在连什刹海在酒吧里闹过事被乐队打的人也跳出来,作关于游俄的独家专访。贝斯手之前曾经活动于北京一个新潮少年群聚的俱乐部,他那时抽烟喝酒的照片也能被搜罗到。
游俄此刻已经彻底成为镁光灯下的乐队了。
他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放肆无度。
老花三番五次,强调每一个人都必须收敛自我。
第40章
那一场演唱会他们发挥超常,半边黑夜变成金属般的金红色,尖叫和合唱足以震碎每一块玻璃,于是天空中便挂满了水晶般闪闪发光的碎玻璃。
主办方赚得盆满钵满,老花笑得合不拢嘴。
可结束了,他们几个核心人员聚在一起,又开始了漫长的无休止的争吵。这场争吵在演唱会开始前开了个头,现在要继续了。
发难方是贝斯手,这个总是犹豫不定又擅长活跃气氛的人在出名之后一改之前的作风,向一个家长转变:“西嫣,我们之前就说过了,你的决定就是要毁了游俄,我不能看着你毁了游俄。”
“你们要做的事,才是毁了游俄,我们当初说好的,只做我们自己的音乐。我不喜欢成立什么公司,去站什么台,出卖自己。”
这是西嫣在说话。
“谁不在这么做啊,经纪人,经纪公司,大家不都这样吗?我们找到人来写歌了,也有人给我们做歌了,我们服从安排,又不是让你去卖肉!”
“我们只唱自己的歌,你明白吗?”
“那是以前穷!”
“以前是,现在也应该是。”
“不!西嫣,你要明白,你出名必须是要接受安排的!你难道不想赚钱?我觉得错的是你!”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只做我自己的歌。”
贝斯手忽然大吼一声。
“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首歌!我们的专辑里面!两首歌你都是写给你那个情人的!你怎么好意思?你怎么好意思!”
“你少说几句!”吉他手制止他,“一码事归一码事!”
“得,我脑袋发昏了。我不说话,我就是一贝斯手,就是一跳舞的!谁都不能缺!就我一个弹贝斯的能缺!”
西嫣回击:“你们以前可没说过我谈个恋爱有什么不行!”
“以前那是我们没火!你想怎么疯怎么疯!之前你以为我不想说你吗!我们的歌是你和主唱两个人写的,但不代表你就能夹带私货吧!你喜欢男人,我可不喜欢!你在歌里写这些东西,我们帮你演,你有病吧?”
“都他妈少说几句!”
主唱一向沉默,听不下去,一句高吼,像从炮膛里出来的声音。
于是房间内短暂的沉默了。
“你们不创作,对我和西嫣出的东西有意见,但咱们火,可都是我和西嫣写出来的东西火了。”
“大街小巷都在唱!你现在说不行?”
“……行,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这歌换个别人都行呗,哪个乐队来唱都能火呗?我多余?”
俞宵征站在外面,他一直在听,脸上是一种混着无奈的平静。
香港的高楼和灯光,压得他透不过气。西嫣的脸,总是被乌云笼罩。
他能区分里面五个人的人声,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是那个贝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