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万里坐在炕上,手里捏着一把零票。
怀里抱着一盆年豆。
等着小辈们给他拜年。
厨房屋里,大灶生起旺火。
大铁锅里蒸屉上,鱼、丸子、骨头肉,年馍热热蒸着。
大家一来,菜就能上桌。
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他们还不来。
或许,他们今晚真不来了。
与自己,跟他们决裂了又怎样?
无所谓。
可是老婆和爷爷,大过年,何宁不想让他俩失望伤心。
“娟,我去叫他们。”
刚要出门,大门外熙熙攘攘一群人。
何宁心里重重的石头落地,身心猛一下轻松。
李娟眼里,忽一下金亮。
“宁子,他们来了,端菜呀!”
在李娟眼里,今晚上,家里来的人越多,她感觉越被尊重,她越有存在感。
何宁心里,“忍忍”锥子扎,疼!
李娟跟着自己过婚姻生活,这四年时间,太卑微了。
卑微到在三十儿晚上,家里来人吃她做的东西,她自认为就是瞧得起她。
“娟,你小心,千万不要使蛮力伤了身子。”
“宁子,我端一碟菜有什么,你还不让我端,我哪有这么娇气?”
“你这不特殊期嘛。”
李娟小声问:“我能进正房见大家不?”
“能!咱夫妻俩一起给大家敬酒。”
“可是,三十儿晚上,他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不能冲了供桌上神位。”
何宁骂一句:“狗屁!我家里,我说了算,我看谁敢嘀咕你。”
何宁从厨房出来。
满脸扯着笑把大家往上房迎。
十七八个人,在供桌前上香,跪下一片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