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航清了清嗓子,说:“租了一年,退不了。”
安宁露出心痛的表情。
看得秦威航不由很想安慰他:我很有钱,不要心痛。
出租车很快驶到热闹的商圈,喧嚣声阵阵传来,他们望见了灯火通明的星河体育场,演唱会刚刚已经散场了,穹顶也打开了,但外面还是有不少歌迷和车辆,附近的交通线也都还没收,人声车声交错着,带来一种活力四射的安全感,看起来不像过了午夜,好似夜正开始。
秦威航一路没怎么说话,只是偏头望着窗外,他身体向后靠着座椅,也向右倾靠着车窗,安宁一开始还隔着他在看体育场,后来视线的焦点就变成了秦威航,他发现秦威航黑色鸭舌帽旁边露出了几绺头发,有些凌乱地支着,犹豫很久,想到秦威航是那样一个外表无懈可击的男孩,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头发这边露出来了。”
秦威航回神看向他,安宁指了指自己鬓角和耳后,秦威航从靠窗的姿势坐起来,摘下鸭舌帽,右手把头发向后顺了一遍,左手顺势用帽子重新压好。
他不脱下帽子,安宁可能这一晚上都不会发现,秦威航头发是有些凌乱的,头顶的头发还纷纷翘着。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秦威航应该是已经上了床,说不定都睡过去一会儿了。也许在坐出租车来的路上他都在打瞌睡,所以刚开口时声音才会有些暗哑。
安宁默默收回视线,那种被一个人——还是被自己暗恋的人——挂念着的幸福感,又像潮涌般涨起。
下车进了小区,沿着大道没走一会儿,安宁就认出了秦威航住的那栋楼,因为楼下停着那辆黑色雅马哈r1。
刷了卡进了大门,这个时间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秦威航走进电梯后靠后面站着,双手抄在衣兜里,身体微微有些松垮,他没按楼层,安宁咳了一声,问他:“几楼啊?”
秦威航像是才恍惚过来,手伸过来按了19。
“你很困了吧?”安宁忍不住问。
“……嗯?”秦威航有些迟钝地答,末了冲他睁了睁眼睛,说,“没有啊。”
那个睁眼睛以证明自己不困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安宁心动地想,没能控制住脸上的笑。
电梯门是镜面的,秦威航看见他笑了,自己也低下头赧然地笑了笑。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彼此会意地笑着,等到电梯门“叮铃”一声打开。
秦威航一开门,安宁就按捺不住好奇从他身后往屋里望,房间里一片漆黑,秦威航按了门边的开关,玄关的灯才亮起。
是一室一厅的格局,进门就是客厅,正对阳台,空间挺开阔,房子的装修风格比较简约。
秦威航拉开鞋柜,给他拿了双白色拖鞋,安宁弯腰换好鞋,说了声“打扰了”走进来。
秦威航开了客厅的灯,安宁才看见沙发上竟然趴着一只很大的趴趴熊,熊背上摊开扣着一本?ar杂志,沙发角落还有两本漫画。
秦威航看见沙发上一团乱,咳了一声:“沙发……”
安宁立刻道:“我就睡沙发!”
秦威航有些失笑,点了点头:“那好吧。”他走过去把沙发上的书收起来,扔在了茶几下方,然后拎起那只巨大的趴趴熊,环视了一圈,最后让熊趴在了茶几上。
他放下熊时还在熊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没能逃过安宁的目光。
不知从何时起,秦威航哪怕很随意的一个小动作,也总是能吸引住他。
拿着秦威航给的干净毛巾,安宁进浴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沐浴露一挤在手心,立刻就是熟悉的味道,他只挤了一点就放弃了,只一天而已,又不是一定要擦沐浴露,他现在涂这个沐浴露,就是心猿意马,就是占秦威航的便宜,说不定还得心猿意马一晚上,不可以。
洗完澡他又把地板拖干,拉开门,看见秦威航已经换下了羽绒服,只穿着里面那件灰色t恤,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手上打开那本漫画,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他也真是不怕冷啊,安宁心想,再一看,空调柜机的灯亮着,原来已经开空调了啊……
秦威航见他出来,放下漫画站起来:“我这儿没有多余的牙刷,”他走过来,安宁在浴室门口让了他一下,秦威航走进浴室拉开镜面后的柜子,拿了一只小瓶子给他,说,“你用漱口水将就一下吧。”
安宁从没用过漱口水,接过来低头仔细看上面的说明,然后自个儿点了点头。洗手台上没有秦威航的漱口杯,这是自然的,秦威航不用那个,安宁问了声:“有纸杯吗?”
“没有,”秦威航抱着手臂靠在门口,说,“我这里不来客人,只有我喝水的杯子。”
“哦那就不用了!”安宁忙说,说罢他拧开了水龙头,低下头就凑过去含了一口水。
秦威航没想到是这么个解决方法,想笑但是忍住了。
我平时也是对着那个出水口喝的,你没察觉吗?他心想,你这还不如用我喝水的杯子呢,学霸。
那天晚上安宁就这样在离学校好几公里的地方安然入睡了。在沙发上躺下时,秦威航走过来,居高临下问他:“冷吗?”
“一点儿不冷,”安宁说,“在学校寝室盖得还没这个厚呢,”这床被子又轻又暖,他还没睡就预感自己能睡个好觉了,他扭头看了眼沙发旁的空调,说,“我觉得空调可以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