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不多,显得很空旷,最醒目的要数左边墙上一幅巨大的画,降佛闭目盘坐,上空飞着一头堕龙,龙爪旁边则是一轮满月。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贺安清也省去了礼数,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刚要开口,就被皇帝打断了。“那是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贺安清承认道:“是。”“你骗我说他死了。”贺平晏的声音不大,却是在兴师问罪。“他在我心里是死了。”“可是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还在圣地掌权,那头鲲居然是十三阶?!”贺平晏气得牙痒。见贺安清没有说话,他又问道:“离开普元后,他去哪了?”“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贺安清松了松衬袍的领子,他感到喘不过气,自从来了圣地就浑身难受,“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不信任我又何必问我。”“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宋陨吗?!”贺平晏眼眶通红,眼泪没忍住滑了下来,滴在内衬上,变得透明。贺安清就见不得弟弟哭,他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抬手蹭掉了弟弟挂在脸上的泪,软下语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有你了!”贺平晏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瘦弱的身子好像稍微使一点力气都能折断,他轻抚着弟弟的后背,保证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背叛东华联邦,就算郑惑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他也只代表了圣地的将军,我的立场不会有任何改变。”“当年我就讨厌他,现在依然碍眼,父皇死在普元,你为了他半条命都没了,而我呢?”贺平晏举起右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说道,“这只手连笔都握不住,一到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贺氏被他害得还不够惨?!”贺安清知道他这是在发泄情绪,无论是跪拜袁印光,还是又见到郑惑,都让他感到不快。“郑惑是圣地人,是我们的敌人。”贺平晏听着贺安清的心跳声抽泣着说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怕,怕你又丢下我走了。我可以当皇帝,可以做很多不情愿的选择,但我不能没有你,哥。”贺平晏在他怀里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弟弟放平躺在床上,也许是睡不踏实,眉头一直紧锁着。他掖好被子,无意中看到了床头的药,拿起来看了看,这是给异能人吃的抑制结合热的药。这种药的原理是让异能人短时间进入嗜睡状态,以此来物理性抑制结合热。平晏为什么会吃这个?抑制剂比安眠药的药效强很多,平晏的失眠很严重?他打开药瓶,只剩下一半了,无奈忧心忡忡盖好放了回去。贺平晏恨郑惑,可能比他还恨。陷在大床里的弟弟,面色苍白,睡梦中都心神不宁。原本他应该成为一个云游画家,自由自在地过一生,如今却被困在了那看似很大,却又逼仄的皇宫里。这都怨他,怨他爱上了一个骗子。贺安清轻手轻脚走出了休息室,反手关上了双扇门,他小声唤道:“七彩。”七彩拿着小竹篓正蹲在地上串珠子,听见叫他赶紧一路小跑过来。“陛下睡着了,王总管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听着点里面,要有什么响动就进去看看。”贺安清吩咐道。七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点点头。贺安清在门口守卫处借了根笔,撩起七彩的袖子,在小臂内侧写下一串数字,说道:“这是我的通讯码,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七彩头回被委以重任,说道:“贺局长,您放心吧,我会侍奉好陛下的。”他从休息室一出来,又被an的一个留言叫了过去。an还是在早上聊天的树下长椅处等他,与中午温暖的阳光不同,下午天气开始阴了,还有习习凉风吹过,“贺局,有个好消息。陆宗域给我回复了,他通过军部资产盘点文件查到,剩下的几台没有销毁的终端机转让给了一家电子维修配件店,位置就在琉璃大道以北,彼岸台交叉路口处的胡同里。“an调出了终端机的全息,它像一个纸箱子,机身非常笨重,看上去确实是个老古董,他说道:“就长这样,希望他们还留着。”“陆宗域呢?”an面露难色道:“他暂时还不方便见您。”“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别的任务?”贺安清觉得宋陨一定不会完全放弃对情报员的管辖权。“有一些工作的收尾。”an开诚布公道,“与之前失踪的特工有关。”贺安清没想再问了,但an主动开口解释道:“其实圣地并非现在才开始找福音者,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