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宝姑娘洋洋得意,原来她还是有行情的嘛。“诶,罗大娘,这飘香坊卖不卖?”香宝套近乎。罗大娘愣了愣,随即拉下脸来,“姑娘是想砸场子吗?!”这么一说,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很有威力似的,门边立刻走出几个彪形大汉。香宝被吓了一跳,卫琴将香宝护到身后,抿了抿唇,张口咬住剑鞘,拔出剑来。刚刚还很嚣张的大汉看到卫琴手中的剑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嚣张的气焰立刻消失不见,连腿肚子都在打颤,看看那耀着妖异红色的剑身,那剑到底饮了多少血啊……“诶诶,别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不是来闹事的……”香宝一脸无辜地从卫琴身后探出脑袋来。“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呀!”眼见着客人都被吓走了,罗大娘气得直跺脚。“买你的飘香坊呀。”香宝咧嘴,牙齿森森的白。罗大娘傻傻地看着香宝,完全不明白她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怎么会惹上这么两个煞星?“卖是可以,你们出得起价钱么?!我这飘香坊可是齐国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呢!”罗大娘翻了翻眼珠子,不屑道。香宝乐了,“老子什么都没,就是有钱!”罗大娘瞥嘴,好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出口就是“老子老子”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疯了?罗大娘猜得不错,香宝姑娘是受了点刺激,可是鉴于她抗打击能力较强,疯还不至于,只见她低头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一颗看起来很值钱的小珠子。香宝晃了晃手里的珠子,罗大娘看得眼睛都直了。“碧罗珠?”罗大娘喃喃。香宝想了想,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挺有名。“姑娘们,来来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罗大娘眉开眼笑地拉着香宝这大财主进了飘香坊。钱呐,果然是好东西。隔天,罗大娘便带着自己的家当抱着那颗碧罗珠离开了。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香宝成了飘香坊的新主子。“我叫香宝,姑娘们叫我香大娘就好了!”手里像模像样地摇着扇子,香宝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一群薄衣轻衫的姑娘们低着头听“训示”。卫琴也被香宝逼着乖乖站着,看着香宝的样子,一脸的怪异。“这飘香坊犯了我香大娘的忌讳,名字要改!”摇了摇扇子,香宝煞有介事地继续道。“香大娘……改什么好呢?”底下,有个姑娘细声细气地问。“改……改……”香宝结巴了几下,“就叫盼君归吧!”卫琴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香宝。有钱能使鬼推磨,下午的时候,“盼君归”三个烫金大字便挂在了大门口。闲闲地坐在院子里打哈欠,香宝侧头看着卫琴忙着给她做秋千,因为是独臂,他系绳子不太方便,要用牙咬。香宝站起身走上前,伸手帮他。“姐。”他忽然开口。“嗯?”“……如果,有下辈子,可不可能不要再做我姐姐。”他的声音很轻,但因为香宝离他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楚。香宝微微一怔,抿了抿唇,随即抬头狠狠瞪他,“当我弟弟很丢脸吗?!”“这一辈子,我是姐姐唯一的亲人,我会守着姐姐一辈子,以弟弟的身份。”他看着她,“我陪你在这间‘盼君归’里等那个人。”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涩。“可是……下辈子,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守护你?”香宝看着他,心开始隐隐泛着痛。低头将系好的绳子解开,香宝站起身,按下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身子,赏他一个爆栗,“做好秋千才答应你。”卫琴低头,用牙咬着绳子的一端,有些困难地系绳子。香宝眼睛里酸酸的,她转过身子不看他。“姐姐。”身后,卫琴叫。香宝回头看他。“我做好了。”阳光下,卫琴笑着道。香宝怔了怔,也笑了起来。公元前473年春,大雨如注,吴都城墙坍塌。冬天,越军乘隙再次发起强攻,长驱直入,打进吴都。吴王夫差突围至吴都西面的姑苏山上,在越军重重围困之下,提剑自刎。据说死前,吴王夫差用罗帕掩面,称九泉之下无颜见伍子胥。吴国亡了。越兵进了姑苏城。冬雪皑皑,范蠡带着一件披毛皮大氅,直奔吴宫。吴宫里早已乱成一团,娇生惯养的宫妃们梨花带雨,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越兵们有恃无恐地在吴宫里横行。范蠡远远地见到一名越兵扯住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欲行非礼,远看那背影,竟然十分像香宝。“住手!”惊出一头冷汗,范蠡冲上前。见是范蠡,那越兵讪讪地住了手,“范大夫,你喜欢她?”范蠡上前一看,不是香宝,只是背影有几分相似而已,皱眉,“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不得对宫妃无礼。”摸了摸鼻子,那越兵无趣地点点头,应了一声。一路走过,唯独不见香宝,范蠡拿着那件毛皮大氅,越来越急,鼻尖渗出汗来。四周这样乱,她会不会害怕?天又这样冷,她会怕冷吧。在赏月阁里,范蠡见到了一个熟人。郑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缕黑发,仿佛成了一樽雕像般,周围一切的混乱都无法影响到她。夫差死了,那个嚣张的帝王……竟然就那样死了。“郑旦,你有没有看到香宝?”范蠡急急地问。郑旦缓缓回头,“香宝是谁?”“西施。”范蠡皱眉,换了个说法。郑旦咧了咧嘴,竟然笑了起来,“哦,她呀,死了。”范蠡呆住,“你胡说什么!”“嗯,她死了。”郑旦低头,轻抚着手中那一缕黑发,那眼神,竟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郑旦竟像是疯了。范蠡甩袖,转身走了出去。看着范蠡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郑旦捂着嘴巴吃吃地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摸了摸挂在墙边的剑,那是夫差的剑,她偷的。就如手中这缕头发一样……也是她偷的。是夫差中毒那一回,她在夫差昏睡的时候,偷偷剪下的。她抬手将剑取了下来,剑很重,她双手抱着放在桌边,然后拔剑出鞘,横在自己的颈边。范蠡听到身后响动,又折了回来,见到郑旦的样子后微微吃了一惊,“你干什么了?”郑旦淡淡瞥了他一眼,手一用力,殷红的血便溅了出来。剑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范蠡大步上前,抱住她。“夫差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她问。“为什么这样傻……”范蠡皱眉。“吴国亡了,他死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你可以回越国。”“呵……呵呵……不要骗我了……我三番两次坏了君上的事,他一早就想杀我了……”范蠡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找不到话来讲。“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上夫……差……”不知道为什么,范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皱眉,许久再低头,怀中的女子已然合上了眼睛。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一缕黑发,用细细的红绳系着,保存得很的样子。“我信。”他说。可是她听不见了。走出赏月阁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范蠡找遍了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到了香宝。“有没有见过西施?”拉住一个宫人,范蠡问。那宫人惊弓之鸟般抖了一下,“西施夫人?”范蠡几乎是带了惊喜的,点头,“对,我在找她,她在哪里?”“西施夫人……她死了……”范蠡后退一步,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