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深对着漪房长长一鞠躬,什么话也不必再说,袍袖一甩,在要踏进那密道的时候,听到后面幽幽的叹息声。
“你怨我绝情,我却想问你一句,若今日你知我向夏桀坦诚,会遭雷霆怒火,会被关入密室之中,却性命无疑,你会否就此留下来,去见夏桀?”
夏云深浑身僵硬,艰难的摇了摇头。
身后便又是一阵轻笑,“如此,你便知你心中最重的是何物,我知晓你对我一直有不同寻常的情意,可人生百年,总不可能事事皆在掌握之中,你既然已明了你最看重的到底是何物,就无须再犹豫不决了。”
夏云深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咆哮着想要反驳,终是无言。
他是很清楚的,自己爱着这个女子,爱的发狂,爱的为了她,宁可禁足东宫内院,宁可得罪华家,宁可拼死去望龙山底下和死敌联手。
但是这份爱,依旧阻挡不了他的江山大业,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依靠着这么一个信念在夹缝中生活着,尤其这不仅仅是他的希望,还是他身后无数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手下的希望,还是父皇临终时的意愿。
无论为己为公,他都丢不下这份江山的诱惑。
即便是她今日会因放了他丢掉性命,也许过后他会后悔,会愤怒的挥军南下,除掉夏桀为她报仇,会郁郁一生终不得欢颜,但在面对离去和留下的那一刻,他依旧会选择离开。
所以,他无法反驳她的话,只因,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一瞬间,他甚至痛恨起她来,为什么,要戳破他心中最不堪最不想面对的那个部分,非要在这个时候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割裂的鲜血淋漓,让他痛上加痛!
漪房对着夏云深的僵硬,低了头,再抬眸时,唇角挂着浅笑,“快走吧,带着你的希望离开,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我总是会和他在一起的,而他,也绝不会伤我。”
这话音如此自负,带着全然信任的甜蜜味道。
夏云深知道,这个女子说出来的话,从无虚言,尤其是关于夏桀,她总是有着绝对的把握。
最后一层面纱都已揭开,露出的全是腐朽和他不想面对的尴尬肮脏,再留下来还有何益。
夏云深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的欲望,捂着伤口,一步步,踉跄而又沉重的离去。
漪房沉默的看着夏云深远离,关上密道的入口,平静的转身,她要去见夏桀,这密道里面的东西,虽然都已经转移,夏云深离去后,她也会叫人立刻封了密道,不过,有些解释,仍旧是她应该亲口告诉夏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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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宫寝殿外,李福和翠儿搓着手,焦急的等待着,尤其是翠儿。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从还在那假山边,娘娘执意要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当时并未想出什么。
直到后面种种疑点串联起来,再看到进去查验佛堂和出来的暗卫,人数明显不对,她心中陡然一惊,却已经看到自己的主子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明白过来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她脑海中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又不敢说出来,心中又惊又急,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娘娘这次做的事情,可真是大胆太过,太容易让皇上龙颜大怒了。
但那种状况下,她什么也不能说,更不敢说,她暗中期望着,娘娘出来的时候,身后还会跟着一个人,也许,只是有一名暗卫,在里面查探久了,一时忘了出来,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样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她惶恐害怕了半天,最终出来的还是只有娘娘,她冷眼旁观,发现跟着的暗卫和禁卫们虽都不说话,眼神里同样写满了疑惑。这些暗卫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不会连进去出来的人数都分不清楚。
正在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娘娘倒是一脸镇定,出来后,就直接令人去请皇上回寝殿,只说是要事禀告。这一进去,就已经是两个时辰了,直到此时,既未有传膳的消息,也未有令人送水添衣的消息,若是歇息,屋中分明又燃着晃动的烛火,只是安静的太过了。
翠儿胆战心惊,想了又想,一步步靠近寝殿,就在快要走到内外殿那白玉架子屏风前时,被李福一把拽住了。
“李公公!”
李福不动如山的站着,意味深长的道:“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