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才走出几步,男医生突然叫住我们,“你那个同一个房间住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我以为是要登记:“她叫白浅歌。”赶紧回答。
我声音刚落,身旁的女医生就震惊地看着我,然后恼怒一般大步朝医务室走回去。
“医生。怎么……”我顿时懵住,焦急地拦下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她却拨开我的身子义无反顾走回医务室。“下一个。”我听见她放下东西喊道,声音里尚且留有怒意。
我愣在原地不能理解。“回去别再找我们,白浅歌我们不治。”男医生从医务室的门缩回探出的上半身之前对我说。
为什么?这句话不知该去问谁。一股绝望之意油然而生,这就是夜场中不值钱且被摆布的命运吗?我跟浅歌不再是朋友,处境却仍然相同:都是Emperor的小姐。
医务室里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出,我现在离它几步之遥的地方,即使上前去也得不到帮助。在原地站了不知道不久,当我微微移动双腿的时候腿居然已经麻了,走几步有密密的刺痛感。
回到房间时浅歌还在睡,或者是昏迷,我分不清。心情烦躁地进洗手间洗把脸,窗子外面的天光亮稀疏,月亮被墨蓝色的云层遮得绰绰隐隐,星子也是稀稀落落的,让人觉得暗沉、压抑。
“浅歌,你醒了。”当我走出浴室时双手抹干脸上的水珠,刚抬头就撞进了浅歌死死盯着我的双眸。
“感觉怎么样?”我关切地问。“你觉得呢?”浅歌长长的睫毛缓慢扇动,吐出的字句让我无法作答。
“你不都看见了吗?他们就是那样对付我的,也同样打压宋姿。”浅歌是杏形的眼,氤氲的水雾在她眼中聚集,然后滚落下来。她泪光闪动的眸子盯着我一眨不眨,似乎在控诉着。
我能从浅歌处感受到深深的怨气,可是我跟她们一样是被管理被掌控的,又能如何呢?
“慕慕,为什么主子和妈咪把你往上捧却一直打压我和宋姿?”浅歌问我这话的时候仿佛压抑很久的苦水缓缓向外倾泻。
“没有。”我下意识地否认。凌盛然屡次三番把我逼上绝路,妈咪对我和对其他女孩并无差别。
“你跟郑昀出逃主子都没有处罚你,还有最近妈咪给你的课程越来越多,甚至接客时间都被压缩成三四个小时,Emperor是营业赚钱的,不是免费培养我们做慈善的,周慕,即使是这样你还要否认吗?”浅歌说的有理有据,语气明明无比平静却让我感受到质问和压迫。
“我也不知道。”我无话可说。我要帮主子办事妈咪才给我安排那么多的课程。主子不是根本没有惩罚我,他把郑昀打成重伤,至今我都不了解他状况如何。开始的时候凌盛然根本就是想要杀掉我,不过是看中我有利用价值才暂时放过我。可他那何尝就是放过呢?一步步把我引上不归的路,我是该感恩戴德吗?
这些话都不可能跟浅歌说,因为我还背负着监视她的任务。
“是妈咪对你动的手?为什么要打压你们?”我转移话题,刚好也是我想问的。
“是,第六间黑屋子就是为惩罚我们准备的。我不像宋姿有自由能跟陈哥闹,我只是抵债卖进来的人,唯有认命的份。”她冷笑的表情骇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压你们?宋姿不是陈哥手下头牌吗?”我不解地问她,皱着眉头,这份急躁既为不同于初见的浅歌,也为Emperor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浅歌的嘴角以诡异的弧度上扬,“你明白吗?”她定定地看着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真相不可能仅限于此。难道不是姑娘越优秀,Emperor的名声和利润越高吗?我不相信浅歌的话但也不能全部不信,因为她们确实是我们这批姑娘里拔尖的两个。我决定留着这个问题问宋姿。
“早点睡,养养精神,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我用平淡的口吻对浅歌说话,她并不理会我,过了好久突然站起来走进浴间去。
宋姿现在是什么情形?看着浅歌的背影,我想。她没有遭受浅歌这样的责打反而可以怒气冲天地质问陈哥,事件平静之后问题应该没多大。有时间就去找宋姿,我暗暗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