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这里?
邵衍心一紧:“池念?”
无人应答。
屋子里只有她的呼吸声,不太安稳。
他没时间考虑体贴,直接按亮了房间的应急灯,之间池念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像是不省人事。
邵衍大步跨过去,手一伸,果然额头滚烫,薄薄的汗却是冰冷的。
这个动作吵醒了池念,她迷迷朦朦睁了眼睛:“邵……”
一句话念不全,邵衍干脆利落打断她:“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他想将她抱起,可是她的手软绵绵盖住了他的手背:“不想……”
这种情况哪是她愿不愿意?邵衍当她还在怄气,便没听,去揽她的肩膀,一把捞起。
但是池念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比她的额头还要烫,砸在他的衣服上,烫到了他的肌肤。
“不去。”她恳求着,“不去。”
邵衍的心有这么刹那跳停。
他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从来都是活力满满的人难过起来只会杀伤力加倍,于是,他屏着呼吸又小心翼翼放下她,压好被子。
“好,不去。”
他先是发了条短信喊医生上门,然后抽了张床头的纸巾,轻轻按在了她的脸上,擦拭掉那不断落下的泪。
“别哭。”他小声哄着,不太习惯做这种事情,听上去还是很生疏。
池念的眼泪还是成串地掉下,分不清是无意识的还是真的在哭,但实在是可怜。
苍白的脸在凌乱的发中,鼻尖红红,眼窝都红红。
她本就生得漂亮,只不过平常穿得很随意,总是素面朝天套件宽松舒适的长裙。但即使这样,公司里依旧有很多人暗地里谈论她。
他上次看到的那人就是,在爬山时,还跟在她身边说话。
是所有人的好意她都全盘接纳吗?
邵衍静了静,检讨自己又心烦意乱了,他想站起来,袖子被她拽住。
池念费力地睁着眼睛问他:“去哪?”
“给你倒杯水。”
屋子里的水壶显然没动过,他打开了门,很快折返。
邵衍扶着她微微坐起,慢慢送下去一点儿水。
池念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侧着头无声抗拒。
原来她生病之后更像个小孩。
他没勉强,反正一会儿医生就到,到时候再吃药也来得及。
但他还没放下水杯,池念就偏回头来,有些委屈:“你会生气吗?”
这话着实没头没尾,邵衍没明白:“生气什么。”
“我不够百依百顺。”她说。
邵衍没忍住笑了,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有些轻嘲:“池念,我没要你百依百顺过。”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明显,没想到在她看来还是洪水猛兽。
多少有些意兴阑珊,和中午那会儿的憋闷烦躁一起,邵衍不愿多谈:“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不想要把气氛闹僵。
但是池念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哭得抽噎起来,小小力,一颤一颤。
邵衍实在是无可奈何,再大的不高兴也消失了,他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
“别哭了,好吗。”他第二次说这话要比第一次自然些,竟然无师自通了哄小孩子的语气,“我不生气,真的,你怎么样都可以,我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