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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苏轼令李龙、地保去唤庄中几位书生秀才。门外人群中挤进二人，正是钱旺的好友。李龙引两书生进来。苏轼询问昨夜情形，两书生回答言语与钱旺所言无二，中途均无人外出。原来，钱旺年少血旺，受周玉儿引诱，有些勾搭，但那周玉儿终究是水性之人，不一月便弃了钱旺。二人已有半年不曾来往。

钱旺等人退出之后，苏轼询问钱达情形。李龙道：&ldo;小人赶到五味店，店中伙计道，掌柜一大早戴着帽儿外出了，尚未归来。小人问其去向，那伙计只是摇头。小人又在街坊询问，亦不得讯儿。只得去寻那钱旺。想必那钱达知晓凶案已败露，急急逃遁走了。&rdo;苏轼点头，道：&ldo;这钱达必是紧要之人，务必找回。&rdo;李龙道：&ldo;可令地保引小人四处寻找。&rdo;苏轼吩咐地保，地保领命。其余人等交由吴江处置。

☆、第三章疑云又起（1）

且说不见了那钱达踪影，凶案无有进展。苏轼闲着无事，出了客栈，沿街而行。正是晌午时刻，街坊四邻炊烟缭绕，菜香袭人。苏轼闻得这香味，顿觉腹中饥饿，四下张望，见得街旁一家酒肆，门前挑着一幌破旧红边白旗，上面书有三字：&ldo;百壶酒&rdo;。苏轼入得酒肆，寻得角落一桌边坐下，招呼酒家。酒家流水过来，满面堆笑。

苏轼道：&ldo;店家，且来一壶酒，几碟好菜。&rdo;酒家应着，不多时，上了一个碗，一双箸，一碟腊肉，一碟豆腐，一碟熏鱼。苏轼问道：&ldo;怎的未见上酒?&rdo;酒家笑道：&ldo;酒尚在温，客官且稍等片刻。&rdo;不多时，上了一壶热酒。苏轼斟满一杯，将鼻轻闻，但觉香醇无比，未饮心先醉，不由指着门外旗幌，问道：&ldo;店家，你这&lso;百壶酒&rso;三字可出自曹唐《小游仙诗》?诗云：千树梨花百壶酒，与君论饮莫论诗。&rdo;酒家笑道：&ldo;正是，正是。不瞒客官，我这酒虽是山村野酒，却比那乌程滋味。&rdo;

苏轼淡然一笑，问道：&ldo;何谓乌程?&rdo;酒家道：&ldo;客官必是远道而来，不知我湖州乌程酒。&rdo;苏轼故作不知，笑问道：&ldo;何处有乌程酒?可否一尝?&rdo;酒家摇头道：&ldo;这乌程酒由来已久。昔日诗仙李太白，一生只好美酒，欲求尝尽天下佳酿。他闻听我湖州乌程酒乃是酒中极品，故不远千里来得湖州，至酒肆中，开怀畅饮，放声高歌，旁若无人。正值迦叶司马路过，闻听歌声，着从人问他何人。李太白随口道了四句。&rdo;

苏轼问道：&ldo;四句甚么?&rdo;酒家笑道：&ldo;他道：&lso;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逃名三十春。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rso;湖州司马闻听了，大惊，道：&lso;原来是蜀中李谪仙。闻名久矣。怎的屈身来我湖州?&rso;李太白道：&lso;特为乌程而来。&rso;只可惜客官你来迟了。&rdo;

苏轼笑道：&ldo;店家此言何意?为何我来迟了?&rdo;酒家叹道：&ldo;可惜这乌程酿造之法早已失传多年，我也只听得先人说过。&rdo;苏轼连连叹道：&ldo;可惜，可惜。若得把酒持螯，复夫何求?&rdo;酒家又笑道：&ldo;客官不必叹息。今虽不能品尝乌程美酒，却能品到小店的百壶酒，还能尝到湖州一绝。&rdo;

苏轼奇道：&ldo;何为湖州一绝?&rdo;酒家指着那碟豆腐，道：&ldo;此即是湖州一绝：一品豆腐。&rdo;苏轼抬箸，夹一小片豆腐，入得口中，柔软清香，果然非同一般，不由胃口大开，将一碟豆腐吃个精光，咂嘴弄舌，赞不绝口，询问道：&ldo;这一品豆腐出自何人之手?&rdo;

酒家答道：&ldo;这一品豆腐究竟出于何人之手，已无从知晓了。据说，湖州城中曾有一王老倌儿，每日与老伴作些豆腐，走街串巷，卖些铜钱度日。后来，这王老倌儿悟得制作诀窍，那豆腐味儿竟大不一般，街坊四邻纷纷上门求买，不出几日，整个湖州城中，无人不晓，哪个不知?正巧得，天子微服至此，闻听王氏豆腐闻名湖州，便来得王家，喝得一碗热浆，尝了几片豆腐，龙颜大悦，取来纸笔，写下四字：一品豆腐。后来，这王老倌儿才知晓这客官竟是皇上，受宠若惊。自此以后，这一品豆腐便出了名儿。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王老倌儿死了，那做豆腐的手艺传了下来。不过，他的子孙散阵投巢，立业分支，各为各家，有成者，有败者。不少王氏子孙离开湖州，各自生存。今又有假冒其名者，不知多少，真真假假，兀自难辨。我钱家庄中便有一户王氏人家，母子二人，自言是王老倌儿后裔，在街头开设了一个作坊，每日游走四方村镇，逐户叫卖，生意亦还不赖。&rdo;苏轼捋须笑道：&ldo;原来如此。&rdo;

言罢，酒家自去照顾其他客官，苏轼斟酒自饮。却见得邻桌二人，正开怀畅饮，言语似甚投机。一人满脸短髭，相貌粗疏，一手持着酒碗，一脚架在长凳之上，道：&ldo;六哥，小弟敬你一碗。&rdo;那唤作六哥的笑道：&ldo;义弟，大哥我今日手气顺畅。来，喝个爽利。&rdo;二人高举酒碗，碰后，各自饮个干净。那唤作义弟的斟满酒，笑道：&ldo;十七崽今日可惨了，血本无归。哈哈哈。&rdo;六哥皱起眉头，不解道：&ldo;十七崽好逸恶劳，整日游荡，今日手头怎会如此宽绰?&rdo;一语提醒了那义弟，义弟亦皱眉道：&ldo;说来也是。我道今日他怎的如此眉开眼笑，囊中必是有货儿。这钱必定来路不正，莫不是偷盗得来?或是这小子时来运转，行路捡得了意外之财?&rdo;那六哥笑道：&ldo;拾得也好，偷得也罢。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这钱又到得我囊中来了!他这小子，现世宝一个，纵有万贯家财，也会消受得身无分文。你道他父母怎生死的?便是被他活活气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