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那一天她凶巴巴的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祥格纳吉……如果女子和女子在一起……是否也是为了片刻的欢愉?
嗯?呸呸呸!魏池拍了拍自己的脸……果然被陈昂这混蛋带坏了!这算是什么问题?竟然也拿出来想?真是的……
魏池回头看走远了的秦王,觉得这个王爷果然很特别,而陈昂这么多年来处处对他关照留心也不是没道理。陈昂曾说过,那一帮皇亲子弟中,陈禧是最有才华的,但是辈份不对,先皇不会留他,他也知道,所以最后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至于现今的皇上,这也确实是个人物,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而且极度善于掌控人心。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可以说上到帝师,下至宫女,没有一个不打心眼里喜欢他。比起这两位,陈昂的地位有些尴尬,母亲一方富而不贵,自己又是洒脱的性格,用不着刻意藏拙,明摆着就被比下去了。但也正因为他有这自知之明,才能被皇上留到现在。秦王,这个和皇上至亲的兄弟,看似风光却身处险地。手控重兵本就是皇室的大忌。而皇上此时这么信任他也不过是想借他牵制那几个老牌军阀,没想到秦王这个人做事一向认真,玉门被他管得有声有色,声望也愈高了……也不知皇上会容忍他到几时……
魏池叹了一口气,想起陈昂劝秦王借着军事捞些银子,在京外修了一院极奢侈的别院,一向自律的秦王竟然答应了。果然,才动土就有御史参,但也因为这污点,皇上的态度暗中缓和了好些……当时魏池就很好奇这两兄弟的关系――秦王竟然能如此相信陈昂,要知道他可远在千里之外,怎就能知道陈昂是真的好意要帮他?而且这人和皇上才是至亲兄弟,他怎么反而和燕王走得更近?
现在看来,倒是真感情。魏池又叹了一口气――不知这皇家的亲情能维持到哪一天。
站了一会儿,魏池也觉得累了,正要抬脚回去,却看见明晃晃的月光下站了一个人。
“是我!”胡杨林见魏池看着这边笑,从山坡上走下来,冲他挥了挥手。
魏池看胡杨林偏偏倒倒的走了几步,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坡道上。
“哎!”魏池不知道他怎么了,赶紧撩起大麾跑过去,却看到这人脸色有点红,但又不像喝了酒的模样:“怎么了?你怎么了?”
胡杨林皱了皱眉头,努力看着魏池的脸:“……没什么……呃……果然头晕……”
魏池扶正他的身子,低头一看,哭笑不得――这人手上拿着一朵冰凌花。
“刚才,路过,看到有许多,嘿嘿,我忍不住掐了一朵……”胡杨林拿手揉额头,想缓解那眩晕。
魏池失笑,这坡正好当光,抬头一看,远处的冻土上果然开着一小片黄花:“还真是奇怪,竟然还能有花开,我以为这片地都被炸平了呢。”
胡杨林摇摇头:“不奇怪……不奇怪……我原本以为我们要被炸平了……结果不还是好好的么?”
魏池要拍掉他手上的花,胡杨林偏偏斜斜的躲着。
“留着做什么?有毒的。”魏池看他把那小花捏得挺紧的。
有毒的?胡杨林撑着额头看着魏池――的确有毒,你的确是有毒。
魏池看一向老成的胡杨林难得像小孩一样的固执,便也放了手,只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打完了……这一年就像是做梦一样。”
这一年,认识了你,认识了杜莨,还认识了索尔哈罕……但现在想来就像做梦一样。
“……回去京城了,往后有什么打算么?”胡杨林倒并不觉得恶心难受,只是觉得眼前的事物模糊得很又清晰得很。
魏池知道这花的毒不会伤人性命,看他没有再想闻的意思,便放姿态情摆出了谈天的心情:“……回去?真是不知道,你知道杜参谋么?他劝我留在兵部。”
“你不适合……”胡杨林拿手撑着额头。
“我不适合么?”魏池看了看自己爬满薄茧的手指:“我以为我已经适合了……”
月光下,左手背上那个半圆的伤疤清晰可见,魏池轻轻的摸了摸它:“……以后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调戏良家妇女,然后被咬了。”
胡杨林想起了花豹,只要是魏池的命令,它愿意载着自己去马球场上叱咤风云。那天它特别听话,就像自己才是它的主人一样。然后又想到魏池驯化它时的种种滑稽事情……他一度离得最近,自然也懂得最深。他没有见魏池哭过,从没有……哪怕是杜莨的死。然而那一天,他却哭了,并不是愤怒和悲伤……而是愧疚和惋惜。
“它的确是个良家妇女……”胡杨林知道魏池从没把花豹当作马匹来看。
魏池强笑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胡杨林躺倒下来,面对着天:“就算封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会。”
我会保护你。
“我会,”魏池摩挲着伤疤:“我想我会,也许在给我一次机会重来,我也会。”
魏池回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胡杨林,这个年轻人和他不一样,他太善良、太淳朴,而自己……欲望太深刻、太懂得和善于牺牲……就像杜莨……就像索尔哈罕。
“那你呢?”魏池拿手指头玩着大麾上的毛。
我?我能到哪里去?难道不是继续当兵,然后打仗?胡杨林眯起眼睛,看着魏池的侧脸,他的长睫毛抖动着,就像是一只小猫的手爪轻轻的挠着他的心。这一刻,那眩晕的感觉让这骚动更清晰,胡杨林不知道是这花让自己脸上烫得厉害……还是别的什么左右了自己。
“我跟着你。”胡杨林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嗯?”魏池觉得惊讶,然后好笑:“你神志不清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