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席五退了出去,陈y才唤向芳进来更香,陈y喝着茶叹道:“老五果然是最中用的。”
向芳点了点头:“这次这个女主子可难伺候,最难的就是不能起风波,人也是要细选了才敢往上用啊。”
“锦衣卫和东厂果然是生疏了,你也要多留意着,黄贵这个人,朕最欣赏他的狠毒,但是也别让他没事儿乱呼呼喳喳的!嚷得厉害了,难保哪天就让锦衣卫的人收拾他!”
向芳笑道:“皇上提点的是。”
“那个魏池么……是个非权贵不愿结交的人?”
“这个倒不像,”向芳磨着茶叶:“他在翰林院从博士到门房都混得熟,只是不喜欢刻板的人……可能就是个混来熟吧。”
“混来熟?”陈y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和许唯似的。”
陈y这才想起来:“怎么这两天都没瞧着许唯了?”
“主子自己倒忘记了,他不是去了江南了么,今年该他下去查盐税银子了。李茜去查制造局生意的时候,两人一道走的。”向芳把磨好的茶叶倒进暖缸,把缸里的两块软玉埋了起来,弯腰挑开火炉,加了几块柴。
“他们可要一个月后才能返程,你们司礼监这一下少了两个人,糊弄的过来么?”
“这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情,鸿胪寺的事儿虽棘手,但是是前面儿的嘴皮儿们的活儿,倒不曾有多少文书过来。给事中们这会儿也不递奏疏上来闹事,就是些本疏,多是多,但都是些有章可依的,也就能做得完了。许唯本就该去,至于制造局么,再忙也得去查一查,要不还真是收拾不了摊子了!”说罢,叹了一口气,把火熄了,拿木勺把那两块软玉捞了出来放到棉布上滚了两下,试了试温度,递到陈y手上。
陈y的手一年四季都冰凉,太医说这是体寒,天生的,不能服药,要后天调理,最好是用玉来养。这药方子随着季节每月都得改,最好每晚都捏上半个时辰。
“这太医院倒是会想,这么一年来似乎还有些效果。这茶叶是凉性的,倒被他们做了药引来治寒症。”
吕芳笑道:“这里头哪是一味茶叶,还有别的呢?再凉的东西里也有暖的不是,可就是那暖的在奏效。”
魏池的老师也曾为魏池治过这个病,有药的时候就好些,没药了就回了原样。老师曾谐谑到:都说手凉的人心冷,凉薄的人呐!说这话的时候,魏池正在老师熬的药汤里泡手,满心不耐烦,于是接过话头:那还这么烦,白费功夫。说罢就不泡了。老师赶紧过来一巴掌:小人种,你这是气老子呐!昨儿半夜就起来给你折腾姜,老子都站鼻涕了!……一边吼着一边把魏池按回药盆子。
魏池自小到大都被那一身姜味折磨着,所以到了京城就立刻把那几张方子扔到床下去了。离了药,手果然越来越凉。不过老师认为,这虽不是个病,也不对自己怎样,但是别人碰着不舒服,又有人忌讳,还是要治的。魏池不觉得,不舒服就不让人碰呗,偶尔一两次碰着别人,惊了人,那就当对方吃了亏呗,反正自己也没让别人少吃,不差这么一次半下的。至于那些忌讳的人,谁忌讳谁自己去泡姜糊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才懒得管你怎么想呢。
太医院不是这么认为,手凉并不是个祥症,更何况这是皇上的身子?陈y本人最忌讳有人说他凉薄,所以也在意这个。今天听向芳的话中有话,心中十分满意,也就不再多问,捏着石头养神去了。
养心殿安安稳稳,合德殿却未能向外人想的那样闲。这位塞外使者偏偏是位女性,有些活动就要后宫皇后,诰命夫人来招待。陈玉祥作为成年的公主,也不能闲着。一大早就有司仪过来商量着安排今天的赏花。司仪以往并未和合德宫多有交涉,所以此次异常谨慎,天还没亮就候在了那里。一旁带来管事的嬷嬷对外努了努嘴:“那就是合德宫的糖糖,要说位势呢,自然有比她年长的管着,但是那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一会儿恐要多看她脸色。”司仪也是贵族家出身,深通这贴身侍女的含义,于是便认真打量过去,只觉得这人的神色似乎不喜心中便有些紧。
用完了早膳,这司仪才被唤进去,赐了座位,给公主讲解赏花的事宜。司仪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公主都没怎么应声,头瞟了一眼――只见堂上的这位无精打采,似乎正在走神。
糖糖听座儿下的那人说话打顿,赶紧碰了碰玉祥,玉祥这才强打起精神听完:“本宫都知道了,下午的衣裳就按例来,都退下吧。”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糖糖才说:“说你不在意吧?有了那么点子的传言你就没精打采的!刚才那司仪都觉察出来了。”
玉祥嘴硬:“我本就不在意,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事轮不到上我的心!更何况他也没婚娶,和谁一处,对谁好都是理。以后他的事情别对我说了。”
糖糖没理她:“那个塞外的公主可和咱们不一样,听说瞧上谁就是谁。”
“那就是谁呗,我累了,要去睡会儿,别来烦我!”玉祥说罢急急的往里屋走,一面走一面拔了钗环,还真走到床上去睡了。
糖糖又好气又好笑,只好随她,自己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退了出去。
玉祥哪里睡得着?不过是自己找气自己生,滚来滚去满心都是:点心,点心,点心。
五六等糖糖出来了才从角落里跑过来:“主子和你怄气啦?”
“和我怄什么气?那是自己在和自己怄气呢?”糖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呢!这是恨人不争气!五公公也一旁去歇着吧,今儿下午还要你伺候着赏花呢!”说罢扭身走了。
五六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摸了摸脸颊也退了下去。
索尔哈罕并不知道远远地宫殿里正有人冒酸,只是被这几天的事情弄得有些累,拿了帖子来看:“是赏花?”和大齐的长公主?倒想到魏池说这会儿的花已经不多了,多的话也要送自己两盆云云。于是就问:“这个时候赏什么花?”阿尔客依冷冷的说:“花样儿罢了,殿下也活糊涂了?”索尔哈罕气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太正经了?偶尔也别这么认真吧……”阿尔客依抬头看了索尔哈罕一眼,低下头又接着做手上的事:“要真喜欢那个人,值什么考虑的这么多?只要你愿意,我绑了他带……”“别别别!好姐姐谢谢您了,您歇着吧!”索尔哈罕赶紧打断:“我和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尔客依头都没抬,心想你在封义城外哭了一晚上,你还一点关系都没有?敢做不敢认?一家子都没意思……
索尔哈罕心虚,还在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大谈特谈。阿尔客依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叹了一口气:“要是他连荣华富贵都舍弃不下,那殿下何必自己作践自己?不如趁早收心吧。”
索尔哈罕一时哑口无言。
阿尔客依站起身:“就是因为殿下是个明白人,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