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有盖章,这个案状究竟是你一个人审的,还是算我们一起审的?”
“我是钦点的问官,自然也有资格提审,这个案卷是我一个人审的。”
“你!”徐汝能摔了手上的扇子:“把他给我拦住!拿下!”
“让开!”徐汝能大声喊到:“你们谁敢?!我是钦点的问官!大人有事情参我便是,您可没有权利将我拿下!”
“郑大人!”魏池突然冲进了人堆儿。郑储一看来者是魏池,火不打一处来,正要准备脸色给他看,魏池却先凑上来:“周阁老亲自到了,就在门外。”
郑储缓过一口气,脸皮堆上笑来:“叩见阁老!”
“免礼了,免礼了,呵呵。”周文元让大家起来说话。
东厂铮亮的刀口黯然失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文元走上前来,接过了案卷,缓缓的走了出去。
“这?”东厂太监指着周文元渐远的轿子。
“这……”郑大人表示哑口无言。
魏池退到角落里的时候,有个人拽他的袖子。
冯世勋打着哈欠:“少湖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啊……这,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了?”
魏池突然觉得这个冯世勋三十多岁,官做到了五品,还能这么豁达真是看得开:“我们回了,郑大人会气死的。”
冯世勋只好靠墙站着:“那个东厂的在说什么?”冯世勋看到东厂的领头太监在和郑储窃窃私语。
“……他在劝郑大人跟到内阁去。”
“魏大人耳朵真好……”冯世勋继续打哈欠,算了算刑部到宫里的距离,不由得暗暗皱起了眉头。
郑储却没有同意,他倒不是觉得周文元比黄贵可怕,他畏惧的是那份口供,徐汝能的态度已经充分表明他拿到了一把利剑,这把利剑注定会插进对手的胸口,而郑储希望那把利剑不是对着自己来的。
郑大人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最终和东厂领头的太监不欢而散。
魏池紧紧的盯着他们,直到东厂的人全都退出了院子,这才走了上去:“徐大人!你怎么就一个人去提审了呢?”
徐汝能冷冷的一笑:“告辞。”
“这!”冯世勋倒出来抱不平:“真是顶撞!”徐汝能并不理会他,扬长而去。
郑储并未责备离去的徐汝能和姗姗来迟的邵粟裕和鲁宁,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连魏池都有点受不了了。
“大家散了吧。”郑储说完这句话也走了。
刑部大堂空了,不过只有冯世勋一个人当真回了家。
郑储坐到了杨世杰的书房里,邵粟裕和鲁宁跑去找司礼监掌印太监向芳,魏池在京城的一家酒店里等刘敏。徐汝能洗了澡,换了新官服,跪在了午门前的甬道上。
魏池等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刘敏穿着便服进了隔间,魏池赶紧起来让座:“刘大人……周大人见着皇上了?”
刘敏点了点头:“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徐汝能的供状烧了。”
“皇上看了么?”
“皇上也没看。”
“……这?这算什么?”
“周阁老急了,他以为证据在手就胜券在握,不曾想现在皇上还不想买他的帐。徐汝能跪在午门,皇上没有责罚他,应该会不了了之。”
“皇上派了三司会审,但又容许周阁老派了徐汝能,东厂拿人皇上默许,但是皇上似乎又再次给了徐汝能的面子。皇上究竟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答复呢?”魏池觉得自己也被弄糊涂了。
“郭太傅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魏池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皇上本以为这次在江南可以抄出大把的银子,但是后来出了变故,这事情就是浙江按察使阮国斌弄出来的,银子要吹了,皇上注定不乐意。阮国斌是林孝的学生,所以皇上一开始才那样舍得对礼部出手,为的就是擒贼擒王,不让办案的人对上面有所顾忌。但是后来又出了个吴启,这个人是浙江巡抚,浙江的官场你估计也有所耳闻,每年贪的钱不可谓不多,阮国斌一口咬住吴启不放……而吴启是……郭太傅的学生。东厂的人已经收不住了,北镇府司也是,皇上本以为周阁老会保他的老师郭太傅……没想到,周阁老竟然要倒他……你现在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