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的神色更显柔顺,这份柔顺很好的取悦了康熙,他?骤然将云珠抱起?,扔到床榻之上,随即便?如暴风骤雨一般,云珠便?如同那无着无落的小舟,顺着风浪起?起?落落,只?能紧紧攀附住唯一的依靠。点燃的蜡烛慢慢燃烧,烛泪顺着蜡烛蜿蜒流淌,良久良久,烛身燃烧殆尽,只?剩下?那些烛泪,静静地盘在烛台之上,豆大的烛火闪了几下?,终于燃尽熄灭。寝殿里终于传来?了浓重的呼吸声之外的声音。“别。”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里是能滴出水的柔媚。“朕失态了。”康熙收回?徘徊的手?,懊悔地说道,他?知道,这次他?确实是孟浪了,碰着云珠的时候,他?没?忍住多来?了几次,好似要在美人乡里将前朝的不忿发泄出来?。云珠挪挪腰肢,感受着身上的酸软,有些不舒服,但没?到疼痛的地步。她倚靠着康熙的胸膛,依然是那份温婉柔顺的样子,没?有言语。许是云珠微蹙的眉让康熙愧疚之心越发的浓,他?的手?在云珠背上游移着,冷笑道:“现下?里皇后的肚子还真成了香饽饽,还不知道生出来?是什么,一个个的就要反了天了。”说到最后,话语中又现怒意?。云珠越发噤声,这等事情康熙能说,但她万不能开口,除非她嫌自己命长,想早点奔赴极乐世界。见着云珠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样子,康熙愈发将心中不忿倾吐出来?:“呵,议政大臣,真是朕的好臣子,那些人仗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个的,对朕的话又阳奉阴违起?来?,朕迟早要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听到这,云珠终于明白了康熙愤怒的源泉。清朝入关之后,虽说积极的学习汉学,但还是存着关外的习俗,在前朝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议政王大臣会议。这议政王大臣会议,是清朝的一个特有制度,先祖努尔哈赤创八旗制度之后,便?设置了议政大臣、理事大臣,这些人和宗亲贝勒一起?,共议国是。后来?又发展了许多年,等到入关之后,凡军国重物,全部交给议政王大臣会议商议处理。而这制度,天然的便?和皇权相冲突,更不要说,康熙年少登基,即使已经亲政,但此时也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更别说内里国库空虚,外面三藩之乱正如火如荼,议政王大臣会议里的人,不是皇亲便?是勋贵,战功彪炳,很多时候便?对康熙轻慢了。钮祜禄皇后的父亲,遏必隆,虽然在前两年去世了,但钮祜禄家的人依旧牢牢占据着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席位,而更别说勋贵皇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姻亲叠着姻亲,尽管从血缘上来?说,钮祜禄皇后也算是康熙的表妹,她的父亲遏必隆,是努尔哈赤的外孙,但在从父系清朝,在议政大臣眼中,钮祜禄皇后才是他?们的自己人,不然也不会有:“我们的朋友之女,成为皇后”之语,因此,他?们对钮祜禄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热切。这份热切,在康熙白日里要求给太子下?诏封赏,而议政王大臣会议以太子年幼,于江山社?稷无功拒绝后,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的盘算,康熙心里一清二楚,然而这些人,却是现在朝堂上的肱骨之臣,是支撑这大清江山顺利延续的支柱人物,面对着满室大臣的反对,康熙也不得不将封赏的想法?收回?。这便?是康熙白天里如此憋屈和郁闷的原因,既恼怒于帝王尊严被?冒犯,更恼怒于给心爱太子的封赏没?能落实。凉意?渐深,夜色的寒凉从床脚蔓延到帐子里,顺着被?子的缝隙灌入,云珠轻轻打了个寒颤,用手?将被?子压严实,漫不经心地咕哝一句:“既然不听话,那换成听话的不就行了?”康熙失笑,饶是乌雅氏聪慧,前朝的复杂事情,她还是不懂,他?摸着云珠的头发,叹了口气:“换掉谈何容易。”云珠翻个身,满是信赖的看着康熙:“万岁爷您雄才大略,足智多谋,昔日鳌拜还是满洲第一勇士,不也被?您擒住了吗?”鳌拜,这个名?字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康熙耳旁出现了,这个父皇任命的顾命大臣,在阻止他?亲政的时候,被?他?设计擒住,被?判死刑,那段少年时期的事情,几乎都要遗忘在脑海深处。康熙回?忆着那段年少的热血时光,越想神色越兴奋,是啊,之前鳌拜在朝中势力比现在这些人可大多了,但他?也依然能够除掉,依靠的是索额图,黄锡兖,王弘祚等近臣的支持。如若要对议政王大臣会议动?手?,限制他?们的权利,也必然要有自己人的支持。康熙想着想着,神色愈发的兴奋,满腔喜悦只?想和云珠分享,低头一看,却只?见云珠早已裹着被?子,陷入深眠。微微张开的嘴唇红艳艳水润润的,康熙伏下?身子,使劲亲了几口,表达他?的激动?。次日,云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颈间刺刺的疼,一照镜子,光可鉴人的铜镜将这大片的红痕显露无疑,云珠脸颊飞红,忙让春杏调好厚厚的脂粉,将脖颈盖住,边抹边瞪向康熙,只?这一眼轻飘飘的,也不知是恼怒还是娇嗔。“哈哈哈。”康熙大笑出身,已经穿好朝服的他?准备去上朝了,他?走到云珠旁边,大手?在云珠脖子上抚过,脂粉糊了康熙一手?,也使得云珠脖子上的红印再次露出。云珠慌乱压住康熙的手?:“还得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这样可如何出门?”康熙顺着云珠的力气停住了手?,不慌不忙地在金盆里将脂粉洗净,这才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这样,便?先不去给皇后请安了。”说着便?吩咐梁九功,去坤宁宫给云珠告病假。天子金口玉言,既然说了云珠病了不能请安,那云珠自然就不能请安,她坦然地在春杏端来?的铜盆里洗干净多余的脂粉,瞬间便?感觉清爽起?来?。至于接到乾清宫太监送去的云珠告假口信后,坤宁宫的人如何想,钮祜禄皇后如何想,云珠已经不想那么多了。钮祜禄皇后,和康熙明显已经渐走渐远。若说钮祜禄皇后刚进宫时,康熙对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随着形势的变化,现在两人甚至都可以说是代表了两个利益集团,皇权和勋贵的冲突中,钮祜禄皇后作为角力的棋子,注定要成为那个牺牲品。按云珠对康熙的了解,钮祜禄皇后腹中孩子出身后,绝对不会如勋贵们想象的那样,成为宫中最尊贵的皇子,康熙绝不会给他?剑指东宫的机会。树上的叶子逐渐转黄,终于从树梢上掉了下?来?,趁着宫人们没?来?得及打扫的片刻时光,在地上堆出浅浅一层。空中盘旋着的鸟儿飞去,清宫里一片萧瑟。就在这种?日子里,云珠听见前朝传来?消息,康熙在乾清宫的西南侧,设立南书房,并下?诏让侍讲学士张英,内阁学士衔高?士奇入值,和翰林文?人建立了更为密切的联系。当然,前朝的事情,和后宫关系不大,云珠也只?是听过便?算了,没?有再继续关注,她完全没?想到,康熙甚至是听了她那一番话,决定了要培植心腹文?臣,和议政王大臣会议夺权。和云珠关系比较大的事情是,钮祜禄皇后的胎相终于趋稳,坤宁宫紧闭的宫门打开,钮祜禄皇后又重新接受宫妃的请安。很快,便?到了给钮祜禄皇后重新请安的日子,云珠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门外请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入坤宁宫,自然也不知道坤宁宫的变化。这次一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好像连桌椅子都被?药浸的透透的。药味之外,坤宁宫里还处处飘荡着青烟,萨满留下?的法?器也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