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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第二天早上，他们用警车送我回家，邻居纷纷打开门，讶异地看着警察护送我穿过走廊回到公寓房间。家里一片狼藉，警察和探员造成的损坏远远超过弗洛斯基。汤斯很快驾到，看上去比我疲惫。其他人离开，我问他喝不喝咖啡，他说好，然后在厨台前坐下，喟然长叹。

&ldo;唉，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rdo;他说。

&ldo;妈的。&rdo;我说。我企图单手煮咖啡，结果咖啡粉洒得满台子都是。汤斯起身帮忙，将咖啡粉扫进过滤器。我看见其中混了些陈年面包屑，但决定还是不说为妙。

&ldo;先听好消息。&rdo;我说。

&ldo;她承认杀了人。昨晚签了自白书。&rdo;

&ldo;坏消息呢?&rdo;

&ldo;她承认杀了人，&rdo;汤斯重复道，坐下看咖啡滴进咖啡壶，&ldo;所有案件。包括克雷要为之被处死刑的那些。&rdo;

&ldo;哦，我明白了。&rdo;我也坐下，&ldo;她怎么说?&rdo;

&ldo;她说她始终和儿子保持联络，从来没离开过儿子。说她在寄养家庭找到儿子，一直偷偷见他。他长大以后，母子重新团聚。唯一的问题是儿子开始拍摄女人。她不答应。她说她知道女人是什么货色，她自己当过妓女，说她一眼就能看穿那些姑娘。她们在诱惑她儿子，企图抢走他。因此他拍摄模特时，她会监视那些姑娘，事后一一残杀。达利安被捕以后，她去念了个法律学位，就是为了帮助儿子。这一点我核实过。审判期间他只有政府指定的公设辩护律师，五年后她才当上他的律师。把自己变成死刑专家，只是为了替儿子辩护。这个女人也确实了不起，虽说脑子用错了地方。&rdo;

&ldo;你相信她?以前那些女人也是她杀的?&rdo;

&ldo;当然不信。这是她救儿子的最后一招了。你相信吗?&rdo;

&ldo;不相信。&rdo;

&ldo;但问题是她不需要我们相信。她只需要一名法官认为她的供述足以怀疑原有判决，甚至能成为新的证据，据此签发令状，重启她儿子案件的庭审。然后呢?如果她在庭审时作证说那些女人都是她杀的，那么检察官可就有得忙了，必须同时证明克雷有罪而她无罪。陪审团到最后说不定就是无法达成一致，谁知道还会怎么样?当庭释放都有可能。总而言之，我认为这就是她的计划。&rdo;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阿司匹林和一瓶胃药，摇出几粒，像吃薄荷糖似的慢慢吞下去。

&ldo;要水吗?&rdo;我问。

他摇摇头，吞了下去。&ldo;你认为她为什么想杀你?&rdo;他问。

&ldo;她知道我查到她了，或者很快就要查到了。克雷的寄养家庭屋后有一片树林，他在那儿拍什么艺术课的照片。我认出我在弗洛斯基的办公室见过那儿的照片。所有事情一下子就对上了。我知道了她是他的母亲。她肯定和杀人案有关系。&rdo;

汤斯精神了起来，说：&ldo;我派人去拿那张照片。&rdo;

&ldo;她肯定跟踪我去了那儿。特伦斯打电话提醒我，但我以为……&rdo;我犹豫了，&ldo;以为是另外一个人。总之，弗洛斯基看见我掌握了所有线索，知道我弄清真相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认为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决定做掉我。她回到我家等我，却撞见了克莱尔。&rdo;

&ldo;有道理。&rdo;汤斯赞同道，&ldo;克莱尔不走运。弗洛斯基撬门进来时她正好在，所以她必须杀了克莱尔，把现场布置得和其他案件一样。但你提前回来了。&rdo;

&ldo;我叫了出租车。&rdo;我说，&ldo;我从不叫出租车。&rdo;我在心里怒骂自己。能救下克莱尔的性命，居然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可怜的奇迹‐‐在烂泥塘滑跤，吓唬自己，搭出租车‐‐感觉像是被侮辱得更彻底了。可怜的克莱尔。

汤斯对厨台点点头，说：&ldo;咖啡好像好了。&rdo;

&ldo;哦，对。&rdo;我站起来，&ldo;加什么?牛奶?糖?&rdo;

&ldo;都要。&rdo;

我倒了两杯咖啡，取出牛奶和糖。汤斯加牛奶加糖，乐呵呵地喝了一大口。这是他第一次问我的看法，我意识到他就算还没有正眼看我，至少也不再鄙视我了。可是我比以前更鄙视自己了。汤斯站起身。

&ldo;休息一下，明天来我的办公室签你的证词。&rdo;

&ldo;我现在就可以去。&rdo;

&ldo;明天好了。上床睡一觉吧。谢谢你的咖啡。&rdo;

&ldo;好。&rdo;我说，坐在原处听着他离开，然后过去锁门，接受他的建议。我需要休息，但我没法上床睡。想到走进那个房间就足以让我再次看见克莱尔被堵住嘴捆在床上，咽喉淌下一缕鲜血。于是我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么睡觉的，第二天、第三天和第四天也都一样。持续了很久。

我试着打给克莱尔，但手机和住宅电话都没人接，留言从来不回，短信和电子邮件也一样。我给达妮留言后倒是立刻就收到了回电。

我接起电话，听见她说：&ldo;嗨，一向可好?&rdo;

&ldo;还行吧，谢谢你。&rdo;

&ldo;说什么傻话。只是撞上了而已。&rdo;

&ldo;撞上了?你太强悍了。你在哪儿学的好枪法?&rdo;

她笑道：&ldo;在我姐姐死后学的。我做梦都想追查凶手，于是开始去靶场。我有一柜子枪械打算用在他身上，让他尝尝他对我姐姐做的事情。后来警察抓住克雷，但我的习惯留了下来。大概能让我感觉比较安全吧。有点发疯，这我知道。偏执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