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机器看起来极像是旧式的老虎机,方方的壳子上面覆满了涂鸦,正中一块小屏幕,露出里面一只只印着数字的圆球,只需要拉动旁边的拉杆,圆球就会滚动起来,停下时只有一只圆球会留在屏幕中,那就是玩家所抽中的游戏场次。纪铎着实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复古的操作,他等待着工作人员登记上一位玩家抽到的编号,凑过去下巴蹭蹭小人偶的头发:“知道为什么不带你了吗?”“咱们不一定会抽到同一场游戏,害怕吗?”谁知银珀却摇摇头,他并没有说自己不害怕,说得却是:“我会跟哥哥一起的。”说话问,面前的机器已经轮到了他,纪铎完全不在意自己会抽到哪场游戏,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能帮人偶做到他口中的“一起”。即便是他,这会众目睽睽之下,再在机器上动手脚也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想着,纪铎屏幕上的圆球已经滚动出了一个“6”。银珀侧着脑袋,等看到纪铎的数字后,才拉动了自己面前机器的拉杆。屏幕上的数字随机滚动起来,一个个数字滑过,速度由快到慢,眼看着就要停在“8”上,银珀不高兴地皱皱眉,那圆球竟然又滑了过去,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与纪解相同的“6”上。现实推着小车的商贩聚集在废弃的城际铁路下,叫卖着各色货物,他们脚下踩过的是这座城市cbd中最为出名的地标建筑——玻璃地穹,只可惜如今上面已经积了灰土、长了杂草,成为了最为普通的平民集市。海亚内战结束后的第三年,尽管新政府竭力想要恢复国内的秩序与繁荣,但往往事倍功半。对于一个能源几乎耗尽的国家来说,一切都举步维艰。广场上,唯一还在运作的大屏幕在滚动播出着本季诡影直播秀的广告,画面炫彩冲击与荒芜城市对比鲜明,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却频频引得集市上的人们位足观看。“姓纪的那个,还有他姘头看起来挺牛逼的,今年第一就押他了吧!”“有什么可吹的,这么牛逼,积分才只是第二。”“谷铭得了第一又怎样,他都赢了一次又重来,对别人公平嘛!”可惜,从来都没有人会天真的认为诡影直播秀,是一场公平的游戏。不过直播间的宣传广告中,剪辑确实有隐隐偏向纪铎的势头,大屏上反复播放着他踢飞油灯,燃烧全场等面面。于是纪铎的风头人气在海选场结束后的几天中飙升,成为了今年直播秀夺冠最热门的人选。当然,外界的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传入到“助您升天”殡葬店里。货架上的陶土佛祖们依旧与上帝们面面相觑。阎王爷半身像不再咀嚼黑眼珠,任劳任怨的半张开自己的脑壳,让里面的秃屁股机械萤火虫飞出,然后“咔”一声把它吞回去。再张开脑壳让它飞,再“咔”一声吞回去。如此一天之中,反反复复要经历上千次,倒不是纪铎真的闲出了屁,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测试从游戏中拆出零件的稳定性。他可不想随便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往他家宝贝身上装。而此刻,纪铎正单手握住钢管,一头挑着佛祖,一头挑着上帝,卡在两排货架间,一下又一下地做着引体向上。半旧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朦胧地覆在沟壑分明的背肌外,一下松懈又一下紧绷,起伏间散发着令人震撼的力量,血脉喷张。银珀就趴在柜台上,面前摆着杯热机油奶茶,杯底还沉着几颗螺钉珍珠。他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正在锻炼的纪铎,几缕银发的末端还插在大脑袋电视机上,输入着最近的社会新闻。这时,玻璃门被人推开了,门口的法老摆件随即发出“欢迎光临”的迎客音。银珀好奇地抬眸看了一眼,见是戴荣后,又嫌弃地趴了回去。反倒是纪铎,利落地从单杠上跳了下来,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下来,流入衬衫中。“你先自己坐,我换件衣服。”纪铎一边说着,一边绕到货架后的小工作间里,快速冲了个凉,然后才悠然散漫地走出来。戴荣这会正坐在银珀的对面,其实之前在联盟里,他与银珀之间还是能正常交流的。但这次,大约是记恨于之前的胁迫,无论他怎么示好搭话,银珀都当他是空气。戴荣难免有些尴尬,好不容易等到纪铎换完衣服出来,立刻起身跟他打招呼:“你要的东西都找来了。”纪铎冲他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坐到了银珀的身边,看看他面前那杯没下去多少的机油奶茶,端起来闻了闻:“这个口味不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