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铎可以确定,在整栋旧楼中,他并没有发现过其他不符合那个年代的物品,只有这块表——熟悉机械的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工艺是近几年才流行的,所以才会叫来银珀确认。那么,除非游戏出现了bug,否则的话,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眼前的鱼人,其实是一名玩家。而这只西纳手表,是随着他带进游戏里的。旧楼里的腐人鱼十六在诡影直播秀的比赛中,每局都会有随即抽选十名玩家,就算后面场次出现玩家总数量不是十的整数倍,也会提前声明本场的参与人数。而作为正式场的第一轮直播,玩家的数量更是十分确定的,不多不少、正好十人。那么如果,地上的鱼人才是真正的玩家,现在的玩家们之中,又有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纪铎稍稍闭眼,在脑海中滑过目前为止幸存的所有玩家,宋承业、方阳、医生、家庭主妇、crazy……一个人的身影起先快速的在他眼前划过,但又很快被他否认,之后他又将怀疑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会是他吗?银珀趁着纪铎思考时,将那戴着手表的鱼人迅速捆好了,丢到了一边去。朋朋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还是被各种动静吓得小脸煞白,一个人捧着相册,瑟缩在厨房窗边的墙角。而此刻,场外的观众似乎并没有觉得,多出一个疑似玩家身份的人有什么问题。【这是谁呀?】【0062号,开场就被莫名其妙感染了,我还在他直播间蹲了一小会】【这么倒霉呀,不过看样子纪大佬也没弄死他,他这会还不算出局】【我看看这场目前还剩谁,大佬、猫猫、宋小工……还有八个玩家呢】尽管还没有确定那个“多余之人”的身份,但是纪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方向,没多久他就重新站起来,看了眼被银珀捆成粽子仍在一边的鱼人,摸摸人偶的头:“好了,咱们先带朋朋去楼下吧。”银珀乖乖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去领站在窗边的朋朋。而朋朋一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高兴了几分迈开小步子,想要走进他们。可就在银珀即将牵到朋朋小手的瞬间,什么东西带着冰冷的雨水,从厨房那狭小的窗口中,如一道残影般划过。下一刻,人偶脸上那漂亮的猫猫头面具,就被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那是朋朋的血,满脸天真的小孩子,还站在那里,眼睛是他刚刚扎上去的布条,一只手抱着相册,一只手还信任地向他伸来,等待着被小银哥哥牵起。可他瘦小单薄的胸口,却被一把菜刀,从后心出砍穿了。银珀并非没有见过鲜血,在陪伴纪铎参见联盟战争的那几年,他早已不知亲手处决过多少敌人。但这一刻,他却那样明显的认知到,这是不同的。朋朋的死,与那些人的死,是不同的。一种愤怒与悲伤掺杂的情感,突然在银珀的系统中爆发,他向着窗边抬眸,冰冷的瞳孔中倒映出了crazy那张带着疯癫笑容的、已经异化了大半的脸。“死了,这小崽子也死了——”crazy还在狂笑着,但几乎眨眼间,便只见着一道银光,如开刃的利剑,向着自己飞射而来。他原本虽然是站在窗外的走廊上,但被银珀这么一撞后,身体顿时向后倒去,直接翻出了走廊的栏杆,向着楼外跌去。而银珀虽然肢体残缺,但整个人却死死地抓在了crazy的身上,染血的猫咪面具再不复之前的可爱,反而带着肃杀的高冷。他完全没有恐惧地,随着crazy翻出楼外,随着两人疾速从半空中坠落,手指回缩腕骨之上化为了长匕首,深深地如同朋朋所受的伤那样,从后背刺穿了crazy的心脏。大量鲜血在雨中飞溅而出,crazy发出濒死的吼叫,眼看着就要重重跌到地上。但霎时间一条结实的锁套,却犹如那个他永远信任、永远依赖的怀抱般,紧紧地扣住了银珀的腰。那骤然施加的拉扯,让半空中的两人乍地改变了方向,银珀眼眸中的冰冷却并未散去,而是看准时机,抓着crazy的身体撞向了长廊的扶手。原本就因为旧楼腐朽,而变得锈蚀的扶手,哪里禁得起他这么一撞,顿时被撞得变了形,可底部固定在墙体上的栏杆却相对结实些,竟生生地穿透了crazy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挂在了上面。“赫赫赫——”crazy已经叫不出痛了,他长大了已经鱼化的嘴,含着满口的血,艰难地呼吸着。银珀却只是冷冷地踩在他的身上,微低下头,像是在欣赏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