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王文漢和小善說明對忠強的懷疑,包括自己曾入釋門,懷疑忠強是梵林叛陀的事情全盤托出。
小善一方面嘖嘖稱奇,一方面苦笑:「漢哥!你想太多了啦!」
王文漢抓頭囁嚅道:「我應該沒有看錯,他手捏鐵盤那手確實是『大力神罡指』啊……況且進入大智堂的弟子應該都是確定不會還俗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凡爾莎呢?」
「出家僧陀也是要吃飯的嘛!說不定在萬朝國出路不多,他才想出國實施自己的苦行旅途,這也是有可能的呀。別想太多,沒事自找煩惱做啥呢?」
小善當然可以「想少一點」,因為他沒看到忠強那隻捏向他肩膀的手,不然此時他可能想得比王文漢還多。
王文漢只是不想嚇壞他,這才省略沒有告訴他,也因此內疚於心,使得自己坐立難安。
小善見他仍有難言之隱的模樣,趕緊轉移話題,微笑道:「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是梵林武僧,難怪你搬貨都搬不累,甚麼時候教我兩招啊?」
王文漢一臉不好意思,道:「我雖然待過『靈漢堂』,也只練熟一些入門功夫而已,況且梵林武功出自於禪教的思想精神,我學的那些都只是皮毛而已,還沒到可以教人的程度。」
話題稍轉,淡化心中憂慮,車內低氣壓略微回升,閒話家常一番,不一會兒便來到鎮口老趙家。
那是一間簡陋的平房,房後緊連林地,使得整間平房看起來有點荒涼蕭索,偏偏這個地方在流河鎮口,出了鎮口,左是太流士運河,右逢一小片密林,沿著官道再行兩個小時便能抵達角鹿市親村區外圍的鹿鳴村。
王善兩人來到平房門前,敲了數次門都無人回應,這個時候連小善都覺得不對勁了,一個病到無法上班的老人,不待在家能上哪兒去?
王文漢心中又興不安,但總不好破門而入,只能說道:「我,我們四處看看吧!」
聽了剛剛前輩的猜測,小善也覺事態有異,臉色戒備,跟隨王文漢一同繞屋視察。
兩人來到屋側的窗戶外,向裡頭張望,但見裡頭一切如常,卻不見老趙。王文漢心想老趙一個人獨居,做甚麼都不方便,待他回來,便讓小善助他料理生活所需,自己可以帶他去診所求醫。
盤算打定,突然房後樹林中傳來一陣樹葉窸窣之聲,王文漢聽出那是疾步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即使腳步故意落得極輕,還是被他聽了出來。
王文漢心中一凜,嘴裡對小善丟了一句:「先回車上等我!」留下滿臉錯愕的小善,邁步疾追。
甫入樹林,循聲追了一小段路,那人馬上發現有人在後追蹤,開始放開腳步企圖甩脫王文漢。
王文漢沒學過甚麼輕身功夫,但靜心練氣倒是練了不少,耳聰目明,一花一草的傾微擺動,皆逃不出他的靈覺,用此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緊咬著前方那人不放。
前方那人見脫身不得,陡然回身一掌打出,但聽啪嚓一聲巨響,道旁一棵大樹被他硬生生一掌劈斷,當頭向王文漢倒壓下去。
王文漢微吃一驚,慌忙出招,右腳前踏,平肩身側,大喝一聲,雙臂斗張,以右拳迎之,砰然聲響,靈漢拳一招「睡陀伸腰」將阻路大樹一拳擋開。
王文漢認得那一掌出自梵林寺入門武學之一──神罡掌,便知來者是誰,忍不住怒然叫了一聲:「忠強!」正待再追,一道凌厲指勁隨之襲來。
大力神罡指!
本以為他意欲逃跑,不料他竟主動回攻,王文漢不及細想,使了一招「神罡掌」的「推星攏月」,迴身一匝,揮臂如袖,接著左掌打出,剛柔並濟的一掌正面迎向指勁,雙勁臨空相交,砰然有響,王文漢退了一步,正自驚駭對方功力精純,勁氣消弭,那人早已遁去蹤影。
王文漢鍥而不捨,靈覺一探,發覺東邊傳來人為聲響,趕忙縱身追去,但找了半天,卻渺無人影,再探靈覺,除了風吹草動,其他甚麼也沒有。
心中暗自懷疑,難道是自己修練不夠,感覺上有所謬誤?突然一個警訊射入腦海,使得雙臂馱天的靈漢出了一身冷汗。
小善!
那人可能根本不是忠強,出現的目的只是把自己引開,其實目標一直都是小善,因為小善也聽到了忠強說的那句「靈漢推山」。
原來自己一直被心中既有的成見所限,而看不到事情真正的樣貌,誰說忠強不能有同黨?只是因為他主動現身並說了那句洩漏梵林身分的話嗎?
王文漢越想越急,趕緊回頭尋路而返,一幕幕恐怖的畫面在他眼前浮現,使得他好幾次走錯了路,花了好一陣子才回返老趙家。
當他看到小善仍舊完好如初的站在門口時,心中的千斤巨石總算能夠安放落地。出乎意料的是,老趙也和小善站在一起。
老趙嘴唇泛白,氣虛血弱,確實病得不輕,剛剛出門就是去附近藥局買感冒藥,王善兩人也不好再多打擾,知道老趙安然無事,王文漢也就放心了,交代慰問幾句,便與小善一同告辭離去。
「看吧!我就說你想太多了嘛。剛剛你去了哪裡?怎麼搞得滿頭大汗的?」回程時小善坐在副駕駛座笑問道。
王文漢不會說謊,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出,只讓小善不知好氣還是好笑,這位前輩想像力實在比小孩子還強。只是往往小孩子說的話無論多麼的真實,大人依然因為自己既有的成見而選擇不相信。
小善見前輩搔頭傻笑,便說道:「好啦!既然確定沒事了,你就可以放心啦!咦?」
王文漢聽他語末那聲驚噫,轉頭一看,見他垂著頭,雙目圓睜的看著自己的背包,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小善?」搖了幾下,小善仍舊不動,王文漢只覺情況有異,馬上把車停在路邊,伸手去探小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