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蝉仰唇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值得称赞。时人中,莫说女子,便是那些男子,都无你这般的抱负。”
李娟雅面上飘过激动的绯红。
然而,下一刻,刘蝉又说,“可是我仅仅是个姨太,你要念书,找我——又能如何?”
“我如何帮得了你呢?”他笑着反问李娟雅,语气充满惋惜,令人听不出真假。
李娟雅愣住了。
她没想到刘蝉会这样说。
这些天,李娟雅已经摸清了这傅府里究竟是谁当家——显然就是刘蝉。
可如今,刘蝉却踢皮球,告诉她,他仅是个姨太,管不了这些。
那她该去求谁?——大夫人郭芙亦吗?——她应该去求她吗?
李娟雅心中惶惶,无措地望向刘蝉。
而就在观见座位上,刘蝉那巧笑倩兮的笑颜时,李娟雅心中的慌乱骤然散开。
是了。这府里,除了刘蝉,她还能去求谁?
“还求太太准许了,”李娟雅起身,向刘蝉行了蹲礼。
那是姨太朝夫人行的礼节。
“求太太允许——太太的恩情,我没齿难忘。他日太太若需,我必结草以报。”李娟雅垂首弯腰,近乎半跪在地上。
而刘蝉仿佛没有看见李娟雅的行礼似的。
他也不喊李娟雅起身。
“你可知乞人中的‘采生折割’?”刘蝉话锋一转。
李娟雅不敢起身,仍俯身行礼,“太太,我略有耳闻。”
刘蝉注视着下面行礼不起的李娟雅,悠悠道,“采生折割,是谓乞人常用伎俩。惯常是抓捕幼童,以刀斧相削,致其残疾或状其人兽。或令残童致街上博人同情,或令人兽于大众前做珍奇异兽状卖艺,以此博得赏钱。”
“我幼时曾见过人狗。是以五六岁稚童,用针扎遍全身,使其失血淋漓,复杀狗,剥狗皮包童身上,令人血与狗血相联,而后复又夹毛,粘于童两颊、眼睑与耳。”刘蝉说。
“乞人以铁链相拴,招摇过市,给路人称道说,其狗会做笔墨。遂令狗童咬笔于纸上作画,得赏钱万贯。”
刘蝉的语调轻飘,不见丝毫沉重,却使李娟雅心底生寒,手脚发凉。
边上侍奉的小丫鬟,听到这些,皆面色发白,目露不忍。
“你可知那童与乞人最后如何?”刘蝉问李娟雅。
李娟雅咬唇摇头,“太太,我不知。”
刘蝉轻笑,“冬时大雪,狗童冻死,那乞人又偷了稚儿,辗转去了别处。”
“你说你要帮那些需要救助的人,要帮这天下苍生,要帮乞人要帮老者——我且问你,”刘蝉笑说,笑容脉脉又玩味,“这样歹毒的苍生,你也要救?”
李娟雅默然。
她不语,刘蝉也不说话,院落中陡然静默下来。
刘蝉摸了摸怀里刘菊方的脑袋,靠回摇椅,继而闲适地翘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