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璇西从楼上下来了,一如既往高傲地朝着罗小安和余沉瞥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咦,这可真是妇唱夫随啊。”罗小安顿时紧张了起来,她特意挑了一个不是双休日的时候上门,就是怕碰到秦济南和秦璇西,怎么偏偏还是撞上了一个。这位大小姐说话没遮没栏的,到时候和余家呛起声来大家脸面上都不太好看。“小西……”她磕磕绊绊地从喉咙挤出了这个亲密的称呼,顿时觉得自己虚伪透顶,“你今天……怎么在这里?”秦璇西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把那股眉宇间阴冷偏执的味道冲淡了很多。她朝着罗小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亲昵地揽住了罗小安的肩膀:“小安姐,我叫得没错吧?我记得你比我大几个月。”林兰芝和吕秀雅立刻对比起女儿们的生日来,得出结论的确是罗小安大了三个月。“要不要看看我打理的花圃,前阵子好多花都开了,可漂亮了。”秦璇西热情地邀请。罗小安松了一口气,顺水推舟和秦璇西出了客厅。花圃挺大,被规整地切分成了五六块,里面好多植物罗小安都叫不出名字,不过看着长势都挺喜人的。秦璇西都如数家珍,她在大学里学的是园林设计和植物学,毕业了以后没有什么就业和生活压力,就在h市的东湖边上开了一家花店。站在一从低矮的植物旁,秦璇西停下了脚步。“知道这叫什么花吗?”罗小安摇了摇头,看看植物的叶子,有点象小区花园里的月季,不过花都已经没了,不好判断。“蓝美人,玫瑰花的一种,我从f国引进过来的,今年刚刚培育成功,一直没舍得剪,想送给你和我哥当做和好的礼物。”秦璇西摸了摸蓝美人的叶子,“可惜它还是没等到,谢了,现在我只好把它弄成了干花,这样总等得到了吧。”罗小安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不过你还是送给别人吧,你哥已经……不理我了。”秦璇西没接她的话茬,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很认真地向她鞠了个躬:“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向你道歉。”罗小安慌忙去扶她:“没什么啦,你不用放在心上。”“不,错了就是错了,我冷静下来以后,把你的话想了很久,我总觉的老天爷让我从小孤苦伶仃,又让我瘸了腿,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全天下人都对不起我,我的确一直把自己的缺陷当成了武器,伤害了最爱我的人。”秦璇西的目光犀利,忽然让罗小安有种错觉,好像看到了秦济南。她的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小安姐,可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在犯我曾经犯的错呢?你用你的爱情当做了武器,在我哥身上予取予求,你何尝没有伤害到最爱你的人?而你用欺骗换来的婚姻和爱情,难道余沉知道了会感激你,你们能幸福吗?”罗小安狼狈地后退了一步,喃喃地说:“你不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能由我控制的。”“我的确不明白,余沉这是要死了还是残了?非得把你拖下水?”秦璇西又开始刻薄了,“他这不是现在好好的了吗?顶多也不就像我一样瘸个腿。”罗小安咬住了唇,一声不吭。“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真要死了吧?”看着她的表情,秦璇西疑惑地猜测着。罗小安打了个寒战,飞快地摇头。秦璇西没辙了,只好耸了耸肩,“随你吧,不过我哥现在很不好,他不舍得折磨你,就只好折磨他自己,他那天问了我一句话,吓得我魂不附体。”“什么?”罗小安胆战心惊地问。“是不是他也要去出个车祸,生死未卜,这样你就会明白该怎么选择了。”秦璇西低声说。罗小安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秦璇西的手,颤声说:“你……千万别让他做傻事!”“放心,他不会。”秦璇西笑了笑,“不过,其实他的心早就出了车祸,被你和余沉的婚事撞得粉粉碎了。”罗小安坐在花圃里昏昏沉沉的,连秦璇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何尝想把事情弄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何尝不想向余沉坦白,回到秦济南的身旁?可意外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那天余家父母来了以后,余杰就偷了个空把她叫出了病房,一张纸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胸腔恶性间皮瘤”的诊断报告,余杰久久未愈的胸部疼痛终于找到了最后原因。“我谁都没说,也不敢说,我怕他接受不了,他没有多少日子了。”“小安,你该明白他的心愿是什么,他那么爱你,你忍心让他再次遭受身心的双重打击吗?”“说不定会有奇迹呢?你就是他最大的奇迹。”……余杰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回响。如果她能心安理得地和余沉坦白直接投向秦济南的怀抱,那就算她和秦济南在一起了,心里也永远都会有阴影。不必再纠结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她振作了一下,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点,大步走出了花圃。两家的见面会很愉快,由于余沉是国人,而罗家一直没有更改过国籍,所以结婚的手续相当繁杂,索性定在下周在香格大酒店办个办简单的订婚宴,等手续齐备了以后到科泰洛州举行正式的婚礼。一直到坐在返程的车上,一家人还热络地讨论着细节。余杰让他们俩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宴席、公证什么的他都会搞定,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哥,这可太大材小用了,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啊。”余沉打趣说。“到时候别忘记替你哥找个嫂子就好了。”余杰简略地回答,“现在你给我小心点,把身体赶紧养好了,不然老婆就跑了。”“没问题,我现在觉得我精力充沛,要是腿好着的话能跑个马拉松都不在话下。”余沉吹牛说。的确,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情刺激了他,余沉现在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以前惨白的脸色现在带了几分红润。余杰很是欣慰,感激地看了罗小安一眼。“你们俩最近怎么老是眉来眼去的,”余沉有点狐疑地问,“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罗小安瞪了他一眼:“会说话吗?眉来眼去是这样用的吗?”余沉顿时尴尬地挠了挠头,讨好地说:“对不起,都是我胡说惯了,脱口而出了。”余杰乐了:“真好,以后要教育你就直接找弟媳妇了,爸妈,以后小沉就是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娘,咱们得小心。”全车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罗小安却没笑,只是背过脸看向了窗外,老婆这个称呼有点刺耳,她不太想听。-余杰的办事效率一流,虽然不在他的地头上却万事都井井有条。余沉一直没从医院出来,每天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针剂,有时候还会推去治疗室,这让他整个人都有点烦躁,也更加黏罗小安了。这样也好,让罗小安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订婚宴就定在周五,因为时间仓促,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是电话通知的,席设香格大酒店,一共也就没几桌,而罗小安这边的好友她一个都没通知,她很害怕,要是好友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和余沉时,她说不定会坚持不下去。周四的晚上,她终于有点撑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很早就回了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纠缠着她,让她整个人都神经紧张,她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要不然她会崩溃的。打开电脑上了网,她心不在焉地进入了罗卜设计工作室的后台。意外接踵而至,这阵子她完全没有心情打理工作室,只是抽空在上面挂了一条请假公告——抱歉,归期不定,急单请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