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李少知在院子里练着玄武山随便一个小道童都能练的太极剑,只不过他手中的是一把刀。
说他起得早吧,冼方邯早就去巡营去了,果然这老头儿还是雷打不动的喜欢大清早去巡营。
练完太极剑式,再挥舞了两下凌厉的冼家刀法,这套镇北军人人皆会的斩敌刀法。
冼方邯巡完营回来,身后竟然跟着十数人,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犯了军规,定安王亲自执法呢。
众人围着刚练完刀的李少知问东问西,李少知都耐心一一答复,这十来个人都是镇北军虎甲营军卒,镇北大军回北境,就留下了几百人在镇南军担任军职。
而这几位在青枫镇中官职不低的军官,则都是李少知曾经的下属。
冼方邯才懒得去管这帮大老爷们,径直走去了冼羽的房间。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小羽还在休息呢。”
众人闻言都识趣的退出了院子,在这位年轻将军的命令下各自回营去了。
冼羽还没有醒来,冼方邯轻轻的给他盖好被子后悄然出了房间,一转身李少知就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臭小子,想吓死我啊?”
“没有没有…”
父子二人坐在院落里,那在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照耀在李少知的脸上,他张开五指试图挡着刺眼的阳光,但谁都知道这是徒劳。
他道:“您在镇南军留下这么多镇北军的人,不怕淮炀王忌惮?”
冼方邯喝了一口早茶后没好气的道:“整个中军羽林军都是那老匹夫的囊中物,我放几百人他就忌惮啦?放他娘的屁。”
李少知笑了笑,虽然他知道义父留人只是为了调教刚成建制的镇南军,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在新军中安排自己的嫡系,但也无可厚非,一年前重建之时,谁让文武百官都让冼方邯来干。
突然想到那位坐在龙椅上不比自己大几岁的皇帝,李少知苦笑了一下:“这年头,当皇帝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外戚干政宦官干政,托孤重臣又有独揽大权之征兆,就连当朝太后都几近一手遮住半边天,这个朝堂,也忒乱了。”
冼方邯不与李少知做这方面的讨论,他觉得烦,太烦,董后想立自己儿子,项崇想挟天子令诸侯,呵,要不是天下还有个镇守西域的宁王爷,这天还不翻咯?
“也难怪这样的朝局,姜万天才可横扫江南。就算我有心想帮帮可怜的皇帝陛下,恐怕也有心无力,就连他的哥哥宁王都无能为力,我又能怎么办?”冼方邯将一碗早茶倒在地上。
“行了,时候不早了,与董大夫启程吧。”
董竹衣早已起身,只是见院落中谈话的父子二人后没有去打扰,而是去收了些冼羽和李少知的衣物。
马车早已备好,小蠢货见到冼羽则兴奋不已,围着他转,醒来的冼羽面色极差,浑身散发着寒气。
冼方邯将他抱上马车,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李少知和董竹衣在马车旁等候,约莫是些出门时老父亲对儿子的嘱咐吧。
不一会儿,冼方邯才出马车,他道:“我送你们出城吧。”
就这样,冼方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李少知驾车,小蠢货跟在身侧,董竹衣在马车内照顾虚弱的冼羽,一行人往东城门而去。
这青枫镇再大,街道再长也有尽头,李少知向冼方邯摆了摆手道:“回吧。”
不知何时,城楼上与城门口站满了军卒,城中百姓都有些疑惑,往日哪有这么大阵仗,难道又要打仗了?
李少知跳下马车,为冼方邯牵马回城,道:“京城见,又不是不见了搞这么大阵仗。”
来到城门口众多军卒面前,冼方邯翻身下马,朝着那辆马车深深作辑道:“谢董大夫,这份恩情,冼方邯没齿难忘。”
众多军卒齐声:“谢董大夫,这份恩情,镇北军没齿难忘!”
李少知扶起冼方邯道:“行了,走了啊。”
李少知走向马车,马车缓缓离去,身后再次传来齐声:“恭送将军!”
李少知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也不知道那帮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能不能看见,但他不能回头,怎能让这帮人看到不可一世的李大将军落泪。
此行一别,再难相见了,他们这辈子都要留在镇南军了,而李少知则要随定安王回北境,军中之人,无可奈何,但无论是在北境还是南境,都是护国。
李少知抹去落到脸颊的一滴凉水,朝马车内道:“义父三十好几了才有的小羽,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难免有些矫情,你别多想啊。”
马车内传来董竹衣清澈灵动声:“这声没齿难忘,我这一介女流有些当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