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羽自己也往后靠了些,突然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和云依的事儿,他说我忘了一些事儿,可是我从出生就在尘池里,不记得自己忘记过什么事。”
司命的脊背几不可察的僵了僵,随即淡然道:“那不都是他胡编的吗?哪来什么过去的事?”
拂羽看向他的眼睛,缓缓道:“可是他给了我一块令牌,和好些衣服,这些难道也是他捏造的?”
司命挑了挑眉,笑道:“是不是给了一块刻着你名字的玉牌?”
拂羽怔住了,“你怎么知道?”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可爱”,“要不我现在给你变一个,保证也能变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拂羽顿了顿也跟着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已然接受的态度。
而关于北境之事,不知是被人忘了,还是被人刻意忽略,最后也没有摆在台面上。
送走拂羽不久,司命便从玄生宫出来,直接飞去了上镜之地,广袤无垠的百重天上静谧安稳,一望无际的金莲熙熙簇簇的盛开着,他脚步没停,穿过厚厚的云障站在了池边。
百重天他是很少来的,除了这里住着两位惹不起的尊神,就是这地方实在孤寒的很,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唯一一点看着泛活气的东西就是眼前这点子金莲,可这莲花花期太长,日复一年的一个样,再好看也看烦了。
“你家那位,今日问我他的身世了,我搪塞过去了,说是云依瞎说的,日后提起来你别说漏嘴了。”
池子里的莲花静静的立着,连个回应都没给司命。
那人倒也习惯了,顿了顿接着道:“如果猜测的没错,那日在吃食里添东西的应该是云依,只是我总觉得,他那样小的孩子,应该不至于一针见血,直接伤中要害,另外,应芜和尧川相继出世,人间大旱,北境被琼霁夺去了,三界恐免不了一场混乱,你待在这里吸风饮露,好好休养生息,其他的不用担心,拂羽那边我帮你照看着,不过说实在的,以他现在的神力,估计也不需要我照看什么了,他的天劫度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莲池里的金莲终于给出了些反应,整个花头点了两下,司命心里也平和了些,他本来想说完就赶回去写卷轴,现在反倒不想走了。
他席地而坐,顺手从那莲池里摘了一片花瓣把玩,目光顺着一池错开的金和绿,突然道:“你想没想过,若是日后,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到时候你怎么办?整个天界都是他的仇人,他又得了你的凤骨,万一他带着人攻打天庭,你是保他还是保天庭?”
没有人回应。
“我想,你会保天庭。”司命自顾自的说。
手里的花瓣被揉搓的变了形,他低头去看,看了半天抬起头,“其实,我希望你保他,而不是保天庭。。。。。。当然,我希望永远也没有这一天。”
微风拂过潋滟的赤金台,扰乱一池盎然春色,司命的袍摆落在水里,他又扯了一片花瓣,端详片刻起身离去。
第30章
大约是因为凤骨在,拂羽的神力肉眼可见的增长着,他的真身是龙,碧波湖海是他的家,可是如今,他身有离火,水火相接,竟融合的意外的好。
他脑子里一直都是那日青衡大帝说的那句——你怎么进来的你自己清楚,拂羽特别想知道,宣离那日是怎么进的引魂阵,为何会流那样多的血,就算是帝君,血如流水一般,也迟早有流死的时候,还有后来那猝然爆发的白光,那样炽热的能量,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他想,是不是等自己也有了那样的能量,就能和他一样,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拂羽常常会去赤金台陪宣离坐一会儿,聊聊最近的生活,天界发生的小事儿,总是笑,却也落寞的很,他没想到,记忆刚刚恢复,连嗜睡期都没过,就又天人相隔了。
宣离浑身湿哒哒的,自从被紫薇大帝种进这池子,头发就没干过,他不是真身变成了一朵莲花,而是他的魂魄附在这金莲上,他的三魂七魄在破引魂阵时碎了一个,后来又为了救人开膛去骨,导致真身陨落,莲花结藕,藕做人身,待日后这金莲藕长成了,宣离的魂魄有了寄生之处,便无需再待在池子里,至于那丢掉的一魂,只能看天意,看看这闻名三界的赤金台,愿不愿意赏他个面子,然而不论愿意不愿意,至少还有大几千年的时间,他得慢慢等着。
拂羽过来和他说话他都能听得见,却做不出回应,有时候听着听着人沉默了,便想是不是最近又不顺心了,在宣离心里,其他的事一切都不重要,他不希望他重活了一世,前世受了那样多的罪,这一时仍旧活的不开心、不快乐,如果那样,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