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君看着眼前男人的容貌,他的脸颊上原先被面具遮住的地方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蛇一样的鳞片,映着右眼绿色的瞳孔,给人阴森可怖之感。
容青君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具有蛇的血脉,品种剧毒,所以不惧他的毒药?
“知道吗,你是少数几个敢盯着我的眼睛,甚至我的脸瞧而面不改色的人之一。”即使是笑着说话,夜的脸依然是阴冷可怕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容青君没有兴趣与他讨论他的脸,直接了当地问问题。受制于人的感觉很不好受,这令他心情糟糕,而且杨锐几人也被他打伤了,不知道风纾难发现他失踪后会焦急成什么样。
“因为,你是我看中的祭子,这是你的荣耀,凡人,独一无二的,向蛇神奉献所有的机会。”夜矜傲地宣布。
容青君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问:“祭子是做什么的?”
这一次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会知道的,等我们回到总坛。”
不管是什么目的,总归是不怀好意,容青君没有再问,低着头思考脱身的方法。他的内力是以毒煞之力伤人的,已经试过对这个叫夜的人没有作用,且他武功高强,与杨锐不相上下,想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不是件易事。
不知道放花蟒出来可不可行,就算蛇毒对他无效,以花蟒庞大的身躯,以巨力绞杀数个成年男子也不是问题……
正暗自思索着,忽然听到一个恭敬的声音。
“祭司大人。”
容青君闻声望过去,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跪拜在门口,他没有起身,保持着匍匐叩首的姿势禀报道:“已到吴津渡口,大船一切准备妥当,等候大人登船。”
容青君一愣,随即皱眉,他们现在莫非是在水上?
他们的确是在水上。
容青君醒来时是在一艘小船上,船以最快的速度从岈山深处延河驶出,一夜之后到达吴津渡口,眼下距离岈山已有上百里远。
他们在这里换了大船,一路南行。
容青君不得不暂缓脱身计划,因为即使他能逃离,也将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他不会水。
船上的气氛很肃穆,容青君在船上待了三四天,没有一个人主动与他说话,所有人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本分做事。
这种肃穆与风纾难手下的严肃完全不同,甚至是有些压抑的,他们对他们口中的祭司大人在恭敬之中包含着浓浓的畏惧。
容青君也见识到了这种畏惧的由来。
那天他站在船头看两岸景色,风高浪疾,一个浪头扑到船身上时,他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旁边一个奴仆双手搀扶了他一下以免他摔倒,等他站稳后却见夜丢过去一个令人寒毛直竖的眼神,冷声道:“蛇神等待你的供奉。”
那奴仆瑟缩了一下,垂着头。
周围的人有些惧意更深,有些却满眼狂热。
容青君不明所以,后来再见时,却发现那人的双手从小臂以下都已经空了。
又过几日,他们到了船能行到的最远处,预备弃船就车。
第一步重新迈回陆地时容青君觉得头还有些晕。这是他第一次乘船,在水上的后几日天气也不好,一天里总有半天电闪雷鸣雨打风吹,船虽坚固,也难免有些颠簸不稳,令他身体非常不适,勉强用了草药使自己舒服了些,才没有露出更多丑态,更没有精力去计划逃跑的事了。
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后颈,夜靠过来,另一只手爱怜地抚过容青君苍白的脸,在他耳边低语:“你难受的模样,真是让我心颤。”
他莫名其妙的话语令容青君毛骨悚然,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阴冷、湿滑,像一条蛇。
他甩开夜的手,径真走向那辆早已恭候在侧的车。
不一会儿夜也钻了进来,坐在容青君身旁。
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丢进嘴里吃掉。
淡淡的药香从瓶口飘过来,从味道来分析,里面好几种药材都是带有剧毒的。
容青君不太确信这粒药的真实效果,他碰见过几次夜吃这种药,吃完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
“好奇我的药吗?”夜眼神淡漠,将瓶子递到容青君眼前,不在意地晃了晃瓶身:“这是我的解药。”
容青君对药有种无与伦比的直觉,近距离察看了药丸的色泽味道之后,他已经确信这种药有剧毒。那为什么说这是解药?莫非夜身上中了奇怪的毒,需要以毒攻毒,以相克之法压制?
容青君如此猜想着,却见夜倾身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不过很快,你会成为我新的解药。”
说完他收回药瓶,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究竟指的是什么,容青君并未因此扰乱自己的心神。不久后天色忽然黑了下来,起了风,往外看,大约是又要下雨了。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到了哪里,只从周围的环境看,他们正沿着一座山脚下的小路,往前方草木更深处走去。风吹得草丛起起伏伏发出簌簌的响声,乌云压得更低,很快就有雨噼啪落下。
受天气影响马车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