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高坐正堂的相国党魁缓缓开口,只有两个字:“愚蠢。”
李彦辅脸上隐隐带着怒其不争:
“为父上次是否与你说过,要你忍让,莫要盯着一个酷吏?结果,伱又是如何做的?”
李应龙不吭声。
李彦辅叹息一声,似有些疲惫:“罢了,事已至此。若我所料不错,陛下既已知晓,借这个由头也好,千金买马骨也罢,总归,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陈正儒也要受到牵累,遭一次罪。”
略一停顿,他眯起眼睛,冷静吩咐:“你明日上朝,自己寻个由头,称办事不力,请陛下罚你至少半年俸禄。哼,自罚总比陛下寻你霉头好。”
李应龙猛地抬起头:
“父亲,儿子只略推动此事,想必查不到……”
“糊涂!”李彦辅面沉似水,“你莫非真以为,陛下年纪轻轻,猜不出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李应龙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这会,外头忽然有脚步声,继而是敲门声:“老爷,宫里派了人过来,说是陛下听闻,您身体抱恙,故而来探望。”
屋内父子对视一眼。
“将人请到前厅。”李应龙说道。
俄顷,李应龙搀扶着气色不佳,咳嗽连连的当朝相国,来到前厅。
就见数名宦官等在那这里,为首的一个太监忙不迭起身:
“相国既病重,怎的还亲自出来,该我等前去探望的。”
李彦辅缓缓坐下,虚弱的与方才判若两人:
“天使到来,老臣自当迎接。听闻,陛下已出关了?”
中年太监点头,一挥手,旁边小宦官捧着一个个名贵盒子上前:“陛下听李侍郎说,相国大人偶然风寒,故而缺席今年法会,特命奴婢送上雪山老参等宫中滋补珍品。
陛下有感相国为朝廷操劳,说既如此,便该安心养病,接下来一段时日,相国大人便不必上朝了。”
他又转向李应龙,道:“陛下又说,李侍郎是个孝子,想来要照顾相国,工部的些许事务,便也先不必管了,安心照料家人为宜。”
禁止父亲上朝……削弱自己的职权……
小阁老脸色微变,不曾想到,陛下出手竟如此果决,又是如此回护那小白脸。
连夜报复……竟连一日都等不及么?
李彦辅神色镇定,微笑道:“如此,替老臣谢过陛下。”
深邃的瞳孔深处,却已是一片冷寂。
……
……
“陛下圣恩,臣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
赵都安隐隐猜到结果,果断奉上一颗忠心。
领导奖赏时,必须及时给予正面回馈,于他而言,几乎形成肌肉本能。
徐贞观大为满意,继而颦眉道:
“只是朕能帮你挡下明枪,却难防暗箭,接下来,新政便会放出来,逐步缓慢施行。
而这无疑会激起朝中很多人的激烈反抗。
朕与太师的意思是,你接下来,最好远离修文馆,包括那学士头衔,对你而言,此刻还是弊大于利。”
这话说的已算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