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旦角儿的戴吟面露难色,“应该不会,傅老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而且他没那么大权力。”
只这后半句话,她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姜渭城没得到搭档的安慰,反而因她目光里的闪躲,而更加焦虑了。
“傅老掌握着整个盛京的京剧资源,之前就将资源倾斜给他爱徒。以后让我在这混不下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姜渭城不想辛苦打拼来的功名利禄,功亏一篑。
自幼跟父母学习京剧,无数个在京剧院跑龙套的日子,频繁在综艺上取得的名气,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的身份,被人尊称艺术大师的地位……
这一切的一切,他决不能让它们付之东流。
戴吟拧了拧眉,“怕什么?他的争议还少么?他不怕挨骂就出手整治你呗。”
“到时候咱们也撂挑子,京剧亡了,看他怎么办?”
便是希望国粹有人能继承下去,他也得哄着这些愿意承上启下的三代。
姜渭城平复了一下呼吸,虽说京剧亡不亡,傅砚清都能活得很好,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只对于京剧传承的责任心,便成了很多晚生拿捏他的手段。
姜渭城取下了盔头,理了理身上的行头,起身重返舞台。
底下的呼声很高,都在嚷着:“车叔再来一个!”
先前正式表演的时候没卖力气,这会儿返场的时候不得不卯上,找补回来,争取在傅老跟前拉回一些好感。
只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想听什么?”姜渭城双手合十,不停作揖,又朝戏迷们挥了挥手,一直跟观众互动着。
底下有人喊:“《乌盆记》!”
还有人喊:“车叔来一段《三家店》!”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骨子老戏,此起彼伏。
姜渭城只随便听一听,给衣食父母面子,证明自己在乎他们的意见,走个过场罢了。
至于决定唱什么,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随后挑了个需要极卖力气的,“给大家来一段《焚绵山》的流水。”
这段戏自打车叔毕业就没再唱过,问就是为了保护嗓子,今儿不知底下坐着哪路神仙,也不需要保护嗓子了。
到底是科班毕业的,能在综艺火的人必然有点真本事,从第一句导板就卯上了,转板时弦儿也卯上了。
傅砚清一听更生气了,“原来以为是他没本事,结果是有能力但不往外使,留着带进棺材板吗。”
游宴平双手抱胸,将身体深深陷进椅背里,斜睨着眼睛看了眼台上,“嗐”了一声:
“海派嘛,不都这样?尽奔着洒狗血去,然后人家管这叫接地气。”
想当年从申江走出去的角儿,开宗立派的关有林就是这样,后辈继承人更是将他的缺陷发扬光大。
“关键他唱得是关派吗?”
不用去调这位演员的百科,傅砚清也听得出来他是唱秦派的。
秦派开宗立派的名角儿秦瑾环,就曾手把手教过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又教给他。
如果他祸害别的流派,他还能包容一二。理解他天赋不够,人有惰性。
但秦派不行,他看不得师祖留下来的好东西,被祸害成这样。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