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嵘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就往上移了移,粘在他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挪不动了。
他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一双墨瞳深邃,像雨夜下的海中漩涡,一旦被卷入,便深陷其中,再无法脱身。
长绳坠地时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响,她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对上了尉迟渡的眼。
那双眼,早在三年前就已见过无数次。这一回时隔三年,她竟看出了些微若尘埃的委屈。
其实何止委屈,他那三年来不断发酵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胸腔里七零八落的心脏。
楚嵘眨了眨眼,僵硬地抽回了手。
“我进去了。”
尉迟渡垂下手,道:“好。”
这个小院同他们兄妹的院子差不多大小,也是两间屋子。比起楚峥那个闹腾的住处,这里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他独身前来,没带任何侍从,看样子是来静心的。
封王礼一共十六日,除去第十六日要进宫参拜皇室列宗,后头没有旁的什么安排了。他来明夏山庄偷闲,莫非真如楚峥说的,是躲她来的?
若真如此才好,起码她不用想办法避着他。
楚嵘扣上门,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就连床帐被褥的色调都与她的闺房相似,楚嵘很是受用。
桌上摆着的茶壶外头蒙了一层水雾,里头应当是装着什么冰饮。楚嵘自己倒上一杯,却发现,是冰镇酸梅汤。
她愣了一瞬,轻笑一声。
别弄得好像有多了解她。
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喝得却欢,把肚皮伺候高兴了,大字型往床上一躺,没过多久便天地不识,睡过去了。
楚嵘是很少做梦的,可今晚她不仅深陷梦境之中,而且这梦还做的相当诡谲。
当肚兜长了腿,四面八方向她奔涌而来,将她堵了个水泄不通时,楚嵘在梦里哽咽出声:我求你们放过我……
被追着跑了三条大街,忽的从身侧跑出来一条野狗,吓得她虎躯一震,立刻就醒了。
楚嵘睁眼反应了一会,才发现她方才一震,竟不自觉滚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此刻正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