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什么?」任宁远低头看着他:「你放手吧。」曲同秋发着呆。「庄维并不适合你,真的和他去了美国,生活也不见得就会像你想的那样,以后你会明白。我知道现在离开他对你来说不容易,但庄维答应你的那些,我会替他们补偿你。」曲同秋有些发起抖来,他所拥有的,不多的东西,总会被拿走,而后给点什么来「补偿」他。即使他软弱惯了,这次也觉得无法屈服。「不。」任宁远像了愣了一下,而后才说:「你喜欢庄维,也没有用。」「……」「你赢不了楚漠,或早或晚,他都能让庄维回到他身边。你不该介入他们中间。」曲同秋没有答话,摸索着转身要继续往下走。任宁远又一次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推着压在楼梯扶手上,「曲同秋,你听我的话。」加大力度的时候,任宁远感觉得到身下男人绷紧了的颤抖,「我是为你好。」曲同秋没出声,挣了两下,还是被任宁远按着。激烈的情绪开始在那沉默的躯体里四处流窜,即使在幽暗中也分外清晰,汹涌着随时要把那瘦而薄的皮囊撑爆开来一般。终于他有了动作,是往任宁远脸上用尽全力挥出一拳。任宁远侧头避开,伸手接住,反应比他的攻击要敏捷得多,只顺势将他制得更紧,朝他低下头。男人被这弱势的绝望逼得有些疯了,拼了命挣扎,毫无章法的扭打里终于挣脱了任宁远,却也踉跄着往后摔下去。任宁远没能抓住他,眼睁睁看他一路栽了几个跟头,最后姿势难看地头朝下着了地面。男人仰天躺在那里,两条腿还搁在楼梯上,摔晕了的甲壳虫一样,还没从那自作自受的笨拙里回过神来。大概有那么几秒钟,任宁远觉得他在看着黑漆漆的天上发呆,很累似的,好像再也不愿意动了。而不等任宁远追下楼,他却又爬起身,摇晃着站了一站,一瘸一拐地走了。曲同秋一个人回到公寓,发了会儿呆,就动手收拾些去美国要带着的东西。他的行李不多,但身上摔得有些痛,便歇了一歇,坐在床边上等着庄维回来。然而在困倦得不知不觉睡着之前都没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曲同秋才在迷糊里听见轻微的进门的动静,而后是浴室里的水声。庄维洗了澡才上床,掀开被子的时候带进来一点冷空气。曲同秋因为感觉到凉意而缩了一下,庄维抱住他,亲了他额头,他就迷糊地把脸埋在庄维颈窝里,那里有热水淋浴后残留的温度和纯粹的淡淡香气。「曲同秋。」曲同秋「嗯」了一声。庄维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又亲了他,搂小动物似的把他搂着。曲同秋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清晨曲同秋醒得比较早,就让那男人继续睡着,自己去多做了一份早饭,以防庄维醒来会肚子饿。而庄维一直在沉睡,曲同秋三番两次到床边小心翼翼看他,想等他有些醒意了就去替他热一下早点,好让他一刷完牙就刚好能吃上热的早餐,毕竟冬天东西凉得太快。床上的男人到中午也未醒来,曲同秋守了一上午,也不忍心打断他的睡眠,便起身悄悄去做午饭。怕声响吵醒那男人,曲同秋就关了门在厨房里炒菜,爆了一把辣椒就有点呛,开窗子散了半天的烟。等一切都准备好,端着米饭推门出去,却看见庄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也换好衣服,衣冠楚楚的模样。「啊,」曲同秋看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打开鞋柜挑鞋子,不由问,「是要出门吗?」「嗯,去见个朋友,」庄维转头看他一眼,「你都做好饭了?」「我做了香辣虾和椒盐鸡脆骨还有冬瓜海螺汤……」庄维摸了他的脸:「都是我喜欢的,嗯?」男人有些局促,他还是不善表达,但只要长了眼睛和心的人,都看得出他那点期待。庄维看着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摸一下他的头发:「其实我也没什么事,你想我陪你,那我就不出去了。」两人坐在一起吃着饭。曲同秋的厨艺以家常菜的水平来说,算是很好了,毕竟做了十几年的饭。这也是时间给他带来的不多的财富之一,是他身上难得的长处。他没有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没法和楚漠比。只能做自己所能做的,尽他的力量去对庄维好。他希望庄维能感觉得到。吃过饭,收拾好碗筷,两人在沙发上对坐着,一时竟似乎有些无聊起来。以往庄维喜欢袭击他,时不时就趁他不备把他按倒,未必真的做什么,但赖皮着纠缠着,混乱里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