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了他的衣领——“好。”事情解决当天晚上,寇响和徐嘉茂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这段高质量即兴battle,被无数人拍了下来放在网上,一经发布就被很多圈内的公众号疯狂转载。后来更有好事者,将那天于老师在课堂上羞辱同学的视频也给传到了网上,配合着这一段rap的视频,附中分班的事情被舆论推向了风口浪尖。这两天教务处的电话都要被家长给打爆了,家长看到于老师骂人的视频,极其愤怒,说我们家孩子送到附中来学习,老师对学生要求严格无可厚非,但是绝对不能骂人,更加不能羞辱孩子的尊严。而便在这时候,学校的贴吧论坛里,又有人匿名张贴了于老师这几年来的“恶行”,说她针对女生,经常对女生进行体罚和折辱。这个帖子发出来之后,迅速被顶到了首页热贴。虽然后来学校紧急删帖,阻止事态扩大,但是帖子已经被转发到了微博上,配合之前的视频,甚至连不少新闻媒体公众号都惊动了,纷纷转发。本来分班的事情是闹不出这么大的风波,但是于老师在课堂上辱骂学生的视频画面,的确是刺痛了每一位家长的神经,两件事放在一起炒,热度却能够相互带动。于老师现在成了众矢之的,躲回家不敢露面。家长们集结起来,请了几位代表来学校谈判,希望学校能够取消分班,理由是马上就要高三了,孩子们适应了原来的班级和老师,骤然换一个新的环境,会很难适应,影响孩子的学习。学校领导这段时间面临了来自社会各界的舆论压力,家长们的诉求他们不可能不重视起来,在附中念书的小孩,大部分家里都是非富即贵,学校不愿得罪。最终在官方网站发布了一个为期三日的投票,到底要不要分班,而投票结果则是一边倒的形式——拒绝分班。不仅仅是3班的同学,其他班级的同学大部分都不愿意分班的,毕竟与同班同学相处几年,都会结交几个相熟要好的朋友,骤然分离,任谁都会难以接受。所以分班的事情,应该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同学们欢欣鼓舞的同时,徐嘉茂却被叫到了教务处,校领导研究之后,决定要开除他。原因是他在视频中诋毁学校的声誉。徐嘉茂对此没有什么话好说。这件事学校成了众矢之的,校领导无故遭受名誉和声誉的损失,一定要有人出来为这件事负责,徐嘉茂从开口的那一刻,便早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徐嘉茂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望了天空一眼,远处浮云阴沉沉的,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没什么好收拾的,不打算回教室跟同学告别了,本来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却不曾想,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班级的同学们站在走廊边,一排排,都来了。他的心微微一动,却没有停下脚步。“没什么话好说,祝大家高考顺利。”徐嘉茂扬了扬手,加快了步伐。心里涩涩的,很不习惯这种分离的场面。恰是这时候,人群中,寇响走了出来,他嚼着口香糖,满脸不屑。却径直走进了教务处大门。从他的眼神里,徐嘉茂料定不妙,赶紧追上去:“寇响,你给我”“battle是两个人的唱的,只开除他一个人,这很不给我面子啊。”语调平淡,却带着某种的挑衅之意。“寇响,你别胡闹。”班主任厉声呵止他:“事情闹到今天的局面,谁都没有想到,你们就不能安分一些,给我省点心吧。”“你把他开除了,这对我很不公平。”寇响说这话的时候,围聚在教务处大门口的同学们都掩嘴笑起来。“寇响,你不要不识好歹,别以为学校不能拿你怎么样。”教务主任指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寇响气定神闲地笑了声:“开除我吗?”“别以为我们不敢开除你!”“那样最好,寇总每年给学校几百万的基础设施投资,看起来也可以停了,省这一笔费用,捐给希望小学似乎更有意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因为你父亲对学校的资助所以才不敢开除你吗!”寇响回头,看了徐嘉茂一眼:“事情是两个人做的,开除他一个人,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原因吗?”班主任喝止住寇响:“回教室去,别再这里闹事,不然我给你母亲打电话。”“随便你。”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孩子脆生生的调子响了起来:“老师,解释一下原因,让大家心服口服,这很困难吗?”开口说话的人,是宋茉。“如果就这样把徐嘉茂开除,很难服众吧。”一贯不参与这种事情的宋茉,居然也站出来帮徐嘉茂说话,班主任孙平越来越感觉,这一届的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带了。教务处门外,站着三班的所有同学,他们一双双黑乎乎的明亮大眼睛,盯着教务主任。“行了。”徐嘉茂突然出声:“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自愿退学,没话好讲,你们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己的事情。”他说完转身便走,错开寇响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如果你就这样走,我看不起你。”“我从来不需要你看得起。”他甩开他。“徐嘉茂!”“寇响!”两个人针尖麦芒的对峙看得周围人心惊胆战。寇响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极用力地说:“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徐嘉茂一点一点挣开了他的牵扯,微微颔首,然后望向边上的宋茉。宋茉的眼圈红了一周。他的心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酸楚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打扰了。”他对她的方向说出这句话,却不看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班上的同学无意阻拦,显然,他去意已决。在他离开之后,宋茉滚烫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滚出了眼眶。他凭什么在时隔多年以后再度出现,一句打扰了,再度让她肝肠寸断。那天晚上,寇响在酒吧里找到了徐嘉茂,他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他把他扛回了家。徐嘉茂的家在城西一带的烂尾房出租屋,转过曲曲折折的阴森小巷,来到一处三层高的旧砖房。楼梯间空气潮湿,夹杂着某种陈年的腐朽气息。他一个人住,单间,屋里只有一张床,桌上摆着烟灰缸,还有几个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啤酒瓶下面,居然还压着几张试卷,满分的数学和理综。寇响想象着这家伙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写作业的场景,想想居然还他妈觉得——有点酷。寇响将喝得烂醉的徐嘉茂扔在沙发上,有些不大耐烦,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了什么风,搭理他这家伙做什么,可是偏偏看见了他就没有办法放任不管。就在寇响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徐嘉茂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你管我做什么”“是啊,老子管你做什么。”徐嘉茂从沙发边勉力坐起身,打火机咔嚓一声,燃了根烟,同时又递给了寇响一根烟。“没什么招待的。”寇响接过了他手里的烟,坐在他身边,徐徐抽了一口。两个男人就这样坐着,微风拂动着灰色的窗帘,窗外夜空中悬着一轮皎洁的圆月。两个人静默了许久,徐嘉茂突然开口:“我配不上她。”没头没脑的一句,寇响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平淡地喃了声:“懦夫才说这种话。”“你懂什么。”徐嘉茂又从冰箱里开了两瓶啤酒,递了一瓶给寇响:“女人可以高攀,但是绝对不能低嫁,所以你和你们家杨小吱,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