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迈进住院部大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又把熟悉的清冷嗓音在一旁讲电话。他一愣,默默倒退一步,转过头。果然就见苏陌言正站在盆栽树后,拿着手机正说着什么。&ldo;娜娜,回家。&rdo;罕健又眨了眨眼睛,耳朵竖得更高了点。&ldo;……今晚就回来,下午有班次的。&rdo;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就听苏陌言交代道,&ldo;见到萧女士的时候,要叫妈妈。&rdo;想了想又补充一句,&ldo;记得在肚子里塞个垫子。&rdo;四、五个月的身孕,也应该开始显形了吧?可惜当年苏娜母亲怀孕时期,他都没有陪在身边,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无从着手。他挂掉电话以后默默思索着往回走,冷不防就险些撞上门口的人。一抬头,罕健眼色复杂地看着他,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ldo;苏先生。&rdo;苏陌言颔首示意。&ldo;你……&rdo;罕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笑着摇头,&ldo;真是一对笨蛋凑在一起了。&rdo;凭心而论,明明相爱却要永远站在对方背后的阴影里,终日见不到阳光,谁能忍受呢?罕健觉得自己忍受不了,所以他当初就没有选择追求萧世,把喜欢什么的,一放在心里,就是十年。他想要骄傲地走在阳光下,坦荡荡的,任谁都无法用鄙夷的目光看自己。可苏陌言却不是这样。他默默喜欢了萧世这些日子,都只是更加寡言而已,什么都不做,却不是因为怯懦。真的得到了,又那么小心地把感情捧在手里。其实,多么不值得。罕健摇了摇头,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出去,&ldo;喂,把咱家那只小玩意拎过来,对……快点拿来,薪水另算。&rdo;挂了电话,他笑嘻嘻地拍了拍苏陌言的肩膀,&ldo;走,回去吧。&rdo;&ldo;发病之前,只说是头晕不舒服,好像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rdo;陈叔坐在萧妈妈的病床边,替她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食物,&ldo;刚还在说,想要看看娜娜,肚子也该有点反应了,真想见见孙子……&rdo;萧世拿着饭碗跟勺子,将剩下的鸡汤浇在浓稠的粥里,轻轻搅了搅,送进母亲的嘴巴里,不说话。陈叔再次把嘴巴外的粘糊擦去,看了他一眼,&ldo;苏娜真的就这么忙?&rdo;萧世抿着唇,放掉吃完的饭碗,&ldo;我去办出院手续。&rdo;&ldo;你不用觉得为难。&rdo;陈叔在他背后提高音量,&ldo;我已经跟苏先生提过了,他……&rdo;萧世脚步一滞,突然转过头来,&ldo;你跟他说什么了?&rdo;&ldo;能说什么。&rdo;陈叔皱着眉,粗着嗓子道,&ldo;我问他你老婆什么时候能回来!&rdo;萧世深吸一口气,&ldo;我……&rdo;&ldo;她今晚的飞机回来。&rdo;门突然被从外推开,苏陌言面无表情地走进来,&ldo;我刚刚已经通知她了,她很着急,说是立刻就订机票。&rdo;萧世抿着唇,去看他的脸。苏陌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几个人围在病床前等着最后的几袋盐水挂完。因为迅速打了溶栓针,萧妈妈的血栓症状不是特别严重的,比起那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癌症,这根本就像蚊子咬下的一个包。平日里大概觉得烦恼瘙痒,一旦被刺了一刀,剧痛之下就立刻抛在脑后了。办了出院手续,萧世拎着大包小包的药品回来,就用轮椅推着母亲走出了医院。老两口多年来以病房为家,一时半刻竟然都有些不习惯,太阳光也让人觉得过于刺眼了。萧世的小公寓不大,但住这一对老夫妻是刚刚好的,房子太大反倒不方便照料。陈叔坐在车后座上,轻柔地让萧妈妈靠在自己身上,蹙眉道,&ldo;我们住你那,你呢?&rdo;&ldo;我睡沙……&rdo;萧世刚想说我睡沙发,看到陈叔那蓦然变得不满的目光,只得苦笑着摇摇头,&ldo;我白天去照看妈妈,晚上回陌、岳父那里睡就好。&rdo;陈叔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反倒是萧妈妈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摆,只是没什么力气,嘴巴里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安置好了父母,大概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苏娜搭着计程车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