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之下,宝钗倒是觉得她的林妹妹说的很是有道理了。
是她想得太浅了,真是惭愧。
她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顿悟,看着代钰的目光,竟不知不觉便带上了些悲壮的意味。
缓了半天,才凄然开口道:“既然妹妹也觉得按着舅舅说的那么办好,那便就这么办罢。只是……”
她说到这里,声音愈发有些哽咽:“只是,以后我爹爹娘亲、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便就要烦劳妹妹多替我照看照看了。”
代钰见到她这副表情,又听得她这番言语,哪里还看不出宝钗心里在想什么。
怕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还以为自己也跟着她那些眼睛里只盯住了权势的亲戚们一样,要逼着她去死呢。
想不到宝姐姐也有如此稚嫩的时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年代啊。
代钰心中略微感叹了两句,看着宝钗越发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也不好意思再逗她了,便一面叹息,一面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宝姐姐快别说这话,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说完这句话,便在宝钗疑惑的目光中靠近了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在她更加诧异的目光中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端起那一杯已经温凉了的茶,淡定地喝了一口,方才笑着道:“只需如此如此,我保证宝姐姐不但无事,说不定还能有一番大造化。”
被她这么一说,宝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团子似地粉脸,涨得通红,伸手就要来扯代钰的脸。
“妹妹又浑说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咱们能说得的话。”
代钰一面闪躲她的手,一面笑道:“宝姐姐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又怎么还能这么爱羞,赶明儿一见到新姐夫,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呢。”
这话一说,宝钗的脸更红了。
虽然说还没有见过七皇子的面,但是皇家子弟一向是以因着美姿仪极其有名的。不但人人都俊秀得紧,更是一个人一个风格,没有什么重样儿的。听说七皇子和五皇子更是此中翘楚——虽则此间民风保守,但闺中女儿,又有哪一个能不怀]春。
宝钗现下正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正如那首名诗所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可不就正是这种少女怀春的年纪。
虽然心里明镜儿似得,这番小选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光耀门楣,只要押对了宝,嫁的人长得什么模样都没有什么差别。
但,若是既能押对宝,这“宝”又能生的好看些,当然是更好的了。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原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代钰同宝钗说了几句顽笑话,看看地她的心情缓和多了,这才正色道:“只是宝姐姐千万谨记,今日之话,万万不可对人言,连姨妈和薛伯父都不能说。”
宝钗微微迟疑了片刻,也明白了此种深意,便也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妹妹说的是,我省得了。”
一旦克服了那点子惶恐和茫然之后,宝钗便迅速恢复成了那个稳重平和的宝姐姐。
代钰对她这态度和聪慧表示十分满意。
两人又闲话了两句,便将下人唤进来准备去看望薛公和薛姨妈。
薛姨妈这边儿还好,不过是一时的忧急攻心,引发了旧日疾病,早已经请了相熟的大夫来诊治,这会儿已经都恢复了神智。
薛公那边儿倒是有些麻烦了。
要说这薛公也真是命运多舛,早年间身子骨儿就不好不说,还为着一大家子人操劳了半辈子,弄得一身是病,险些就在壮年油尽灯枯,好容易遇到代钰一时兴起灌了他几坛子加了神药的药酒,刚刚缓过来,便又会出事儿让他着急上火,继而就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