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钰听得谢夫人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
她们家三郎?
这谁啊?
既然提到了“邀约”的事儿,那便就是只有山上头庄子里头单独跟她说话的人了。
那里只有宗祈和余泽两个人。
而宗祈这一位寿郡王是排行十六的,跟“三郎”这称呼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便是真有,恐怕谢夫人也不敢这么直刺刺地称呼他。
除了这一位十六爷,剩下的便就只有余泽了。
难道说,这谢夫人说的是余家公子?
不过,要是她没记错的,余家好似就只有两个儿子。
那位小余公子,是行二的吧?
这“三郎”又是从哪里论起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谢夫人微笑道:“阿泽在余家族内排行行三,故此我余家之内,都是称呼他做‘三郎’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原来在家里的时候,称呼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叫林姑娘见笑了。”
代钰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眼睛却仍是看着谢夫人。
其实在谢夫人说出这句解释的时候,她已经猜测到了此种关节。
但即便是已经猜测到了,她仍然需要一个更明确的说明。
因为,她觉得,以她对这位先生的了解,她是没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什么“称呼惯了”,一个博学多闻、备受推崇、能在宫中教授公主的女史,怎么会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弄不清楚呢?
无非是此时此刻,需要些“弦外之音”罢了。
而她相信,她这位先生真正要说的,恐怕比这些“弦外之音”还要多的多。
故此,她想知道的东西,谢夫人一定会配合地都说给她听的。
果然,谢夫人见她如此,虽然还在笑着,但心中却也不由得暗自叹息了起来:果然不亏是当年名动京都的探花郎之女,颇有几分乃父之风……饶是自己同她不过稍一接触,便已经发觉这小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完全不是寻常三言两语便能轻松说通的寻常天真少女,也怨不得连三郎都没劝服得了她。
那么现在问题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了。
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置身事外呢?
她到底要为了家族做到什么程度呢?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这直接决定着她要同林家小姑娘说多少,怎么说。
这一瞬间,她思考了很多。
不过,她思考的时间却并不算久。
马车只轻巧地驶过一个弯道,她便已经笑着开了口道:“林姑娘来都中已经有了几年,不知道可都已经知道都中女眷们的姻亲关系?”
代钰摇了摇头道:“学生昔日来都中,因年纪尚幼,且家母身子不好,便极少在外走动,跟诸位太太、奶奶、夫人、姑娘们见得不多。后来又承蒙万岁爷恩典,入宫做了公主伴读,在家的时日少,故此也并无机会同诸位女眷们见面。寻常太太、奶奶、夫人、姑娘们至多能认个大概脸熟,若是细说姻亲关系,学生惭愧,实在不是很清楚。”
谢夫人笑了笑,显见得对此不置可否,并未对此有什么评价。
不过,她却也很给面子地说出了代钰想听的那句话:“北静王妃是我嫡亲的姐姐,都是出身余家的嫡女,算起来是大郎、三郎的姑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儿。
要不怎么是谢夫人来传话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