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喜聪的身体已经冰冷,神色却显出安详。
“二哥!”沈喜臻将头趴在他冰冷的身体上痛哭起来。
想起沈喜聪往日里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的理想以及他为家人做过的事,想起以后只能从回忆里见到他了,沈喜臻便再也没法抑制得住心里的难过。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沈喜聪给她写的信,信里说他想申请调回京城去,因为很想家了,那时她给他回信说:“好,那二哥就申请吧,说不定今年内你就能回来了。”
真是一语成籖啊,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结果。
二哥走了,母亲、哥哥、嫂子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而这一切,不正是缘于自己想助光昭帝吞并泖国的计策吗?
如今,曦国终于得到了泖国,而她失去了哥哥,这就是她那日观天象时发现的那几个血红暗点的预兆吗?
沈喜臻只觉得自己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到处都充满了谴责她的声音。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沈喜臻感觉有人怀抱着她,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猛地睁开眼睛,楚子厚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看起来有点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应是好几宿没睡了。
看见她醒来,楚子厚顿时惊喜万分,朝她微笑着说:“阿臻,你醒了?饿不饿?”
果然是他,每次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他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沈喜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我已经叫人妥善保管你二哥的尸体了,我们准备明日将他运回京城去厚葬。”楚子厚温柔地对她说,一边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子厚,是我害死了我二哥,如果当初……”哪里还有如果?沈喜臻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楚子厚。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她的心已经片片破碎。再难复原。
“傻丫头。战争一起,个人的生命安危便已经不在自己的把控之内了,又怎会是你个人的问题呢?我知道你认为是因为你提出的这个计策而让你二哥卷入了这场战争中。所以你觉得你有责任,可你知道么?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扭转的,生死有命,你若真的爱你的二哥就应该更好地活下去。”楚子厚这温柔的安慰让沈喜臻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些。她将头紧紧地靠在楚子厚的胸前,眼泪却一直无法止住。
“等你二哥的灵柩运回到京城后我们会为他举行厚葬。并会将你二哥的事迹载入史册,他会成为曦国人民心中永远的英雄。”楚子厚又说。
沈喜臻只是流泪。
“届时,我会和你一起向你的娘亲、大哥和大嫂请罪,所有的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担。你别太自责了。”
沈喜臻的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往下掉,她怎么可能原谅得了自己?她用何种面目去见家人?
“阿臻,你的这个计策之高明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如今泖国的政。权已经在曦国的手上,你为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楚子厚耐心地宽慰着她。
沈喜臻的哭声依然不断。他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的心里还是特别的难过。
她无法原谅自己。
“子厚,可我在整件事情中还是有许多大意的地方,我的安排也有许多的纰漏,如果我安排得再细致些,事情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楚子厚苦笑——这丫头,就是想着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来图心里好过一些么?
“我的乖乖,那时候你自己都病得五颜六色的,能做到这般精密的部署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沈喜臻梨花带雨地望着他,虽然眼泪还一直在流,但是心里却好受了些。
楚子厚将脸紧贴着她的脸,温柔地说:“我的小乖乖,听我说,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的心是始终和你在一起的。”
沈喜臻向他点了点头,抱他的手又加紧了些。
楚子厚俯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那温暖的感觉立即传遍她的身体,她感觉好受了不少。
终于,她在他的怀中静静地睡着了。
次日中午,光昭帝和众大臣到达了泖国,并亲自处理国。政事宜。
光昭帝派了两千名护卫护送楚子厚、沈喜臻、沈喜聪回京。
一路上,楚子厚都紧紧地抱着沈喜臻,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死去。
从昨天下午开始,沈喜臻的嘴唇便慢慢地转成了紫黑色,脉象也越来越弱了,无论吃什么药都不凑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