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别啊,表哥他喜欢喝,没瞅到方才喝完又续了盏吗?阿晔,你难道没发现锦姐姐生气了吗?阿林,你来说是与不是?”
田文瑄移到有些郁闷的明晔身旁笑呵呵的杵了他一下,侧头又问有些恍神的王林。
“生气?阿璇又不曾与锦姐姐相处过,为何要生气?若说是不同,倒是有些。”王林摇摇头,不赞同田文瑄的猜想,最后颇有深意的瞥了眼谭璇。
“阿林说的对,姐姐为何要生阿璇的气,若说生你的气还说的过去。”
在三人争论明锦有没有生气时,谭璇经过前思后想,终于想明白了明锦是因男装之事不高兴。
是了,虽说自己是打着明晔的旗号给的包裹,可凭其聪慧,一见到衣衫就猜到知是他帮忙找人订做的。
在古代这种做法是有违礼法,男女之间怎可私下授受。
想通这点便不再纠结,回头见面向她致歉就是了,提醒自己以后相处时得注意分寸。
天气像蒸笼一样越来越热,应考的童生似乎也愈发的焦躁。
考县试时在族学那么点地方不觉得,可在香山书院,这种紧张的气氛被展现到了极致,在课舍听到大家议论谁谁,彻夜不眠秉烛夜读,谁谁呆在藏书阁啃着干粮手不释卷。
原本谭璇按照自己的计划学的好好的,可看着周边的同窗们的变化,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焦虑起来,每当温书时总会心中烦躁不安读不进去,极其影响效率。
当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时,他觉得必须要调整心态,把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释放出来,让自己静下心来,不然还没进考场,就注定是落榜的结局。
决定后的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换了身山竹的短褐,携着写生用的一应物什,头带斗笠同明晔打声招呼,独自一人前往碧水湖散心写生去。
明晔当然也察觉到了好友情绪最近有些异样,提醒几次也没什么作用,见其主动去调节,心里很高兴,告诉他会向夫子告假的。
碧水湖面积很大,因满湖莲花而得名,离书院只需半个时辰的脚程,红日在湖面上方冉冉升起时,谭璇恰巧看到了这一夺人心魄的美景。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深吸几口气,对着眼前盛开的莲花大声的呼喊起来。
“啊……”
连吼几嗓子,瞬间心中浊气吐露殆尽,很是舒畅。
“莲花仙子都被你给吵醒了,中气挺足的。若有劲使,同我去湖里打水草,年纪轻轻的,眼光放远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家姑娘不行,咱就另找一家!”
正当谭璇心中舒畅,双手掐腰,欣赏着眼前美不胜收的风景时,一位同样头带斗笠的老伯划着小船来到跟前,冲他嚷道。
还一副我就知道你被人家姑娘给甩了表情,颇为好心的劝慰几句。
谭璇:“……”
“上来吧,看你挺壮实的,浑身有劲没处使,今日老伯请你吃莲花鱼。”
失恋就失恋吧,上船体会一下误入藕花深处是什么感觉。
…………
“年轻人啊,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哩,有啥好想不开的。”船上的谭璇小心翼翼扯着莲花丛中的水草,生怕一不小心掉进了湖中。
一旁的老伯抽了最后一口旱烟,照着船舷磕了磕烟灰,看着满头大汗的年轻小伙子,抖着花白的胡子慈祥的笑了起来,把烟秆别进腰带里,摇着撸往回赶。
“老伯您说的对,回去我就找下家去,包块水田,植几亩槡树,再生个大胖小子,好生过日子。”谭璇想,若自己再不表态,老伯是没打算让他下船了。
“呵呵……”为情所困的小伙子不知道在湖边遇到多少,老伯瞅着小哥幡然悔悟的模样,充满了成就感。
从船上下来时候已经不早,天空已挂着老大的太阳,每年六七月份会有不少人来观荷,沿着湖边建的有不少凉亭。
谭璇环试四周,寻了处人少的地方,擦擦脸上的汗,取下斗笠像老农一般扇扇风,喝口水缓过劲,开始静下心来作画。
当明锦漫步环湖而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少年盘腿坐在凉亭的长石凳上,神情专注于宣纸,笔下勾勒不停,一小缕青丝因下湖捞水草的缘故从濮巾下溜出,配着领口大开的单衣,有一种落拓不羁之感,明锦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当收了最后一笔,谭璇长长嘘口气,起身活动下筋骨,找水囊喝水时,竟遇到了明锦,即惊喜又有些疑惑。
“阿晔他们在湖中船上,我随意走走。”
原来清晨起床,田文瑄得知表哥一人跑到碧水湖去了,说什么也要拽着其它人一起过来,明晔想着姐姐自来江宁后还没出过寺院,便接她一起过来。明锦不想和男子同乘一舟,于是沿湖而观景。
“哦。恩,锦姐姐着男装也好看!”见明锦穿着自己为她置办的月白色长衫,青丝用同色濮巾束着,若远远的看,一位翩翩少年佳公子,近处观看很容易识破。
“油嘴滑舌!”明锦怒嗔了一句,头微微撇开,掩在秀发下的耳尖鲜艳欲滴。
“锦姐姐腹藏锦绣文章,能不能今日为阿璇和诗一首?”
谭璇自觉脸皮厚的很,根本不把她的羞恼放在心上,方才灵感突发,下笔如有神助,做的画非常满意,打算珍藏起来,唯一遗憾的是缺首和诗,可惜自己的那些打油诗不登大雅之堂,恰巧遇见明锦,于是厚着脸皮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