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新党的刀既然已经抽出鞘,哪有不舞上几年的道理?
历朝历代,哪次新法不是总要折腾个数年甚至十数年。
但基本也只能折腾这么久,最后往往再调和一番。有些新政保留、有些恢复旧例。
而朝堂上则往往会换一批人。
年轻锐意的新君和当时年幼信重张居正的太上皇帝,在新政这件事上又有什么不同?都是来了一遍。
牛应元听说无锡那边的白粮开始向水次仓起运了,但他现在要赶往长州县和太仓县。
旨意传告到乡里,两个地方都因为初春争水耕种而发生了械斗。
涉及到两大内阁大学士的宗族。
所以显然不是什么因为争水。
申时行最小的弟弟申时杰看着族中一个捂着头的族兄。
“他们欺负人!欺负人啊!一句话都不听我说,就是照着给我们申氏找不痛快来的。伤了十六个,死了三个啊!阁老这做的是什么阁老?怎么做了阁老反被人家欺负?”
“……我知道是为什么。”申时杰握着拳头,“我知道。”
“早多少年就分好了的水啊,为什么突然要打得抄家伙?”
他这个族兄却不明白。
申氏宗族也很大,总有许多是真正的百姓、农夫。
听说打起来得很快,打得也很凶,以至于最后闹出了人命。
申时杰咬牙道:“总要给个交代的!”
打架只是各种旁支、分支打的,最后当然会闹到县衙,闹到本宗。
然后呢?偿命的或者会偿命,赔钱的也会赔钱。
但那些幕后之人在乎吗?要表达的是个态度。
王家被人退了婚,申家被打死了人。
大哥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家里能不能在长州继续立足了吗?
士绅将受学籍监察御史的三年一考,这消息在常州、在苏州、在湖州、在大明各地引发着各种各样的反应。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东林书院,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阁臣之家。
有看得更长远的,有怒火攻心的。有怕事的,也有豁出去的。
更多的是用各种各样天子、重臣无法具体过问的,甚至地方父母官也难以裁断、调和的小事件来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泰昌二年没有劫毁漕粮这种大案,但是小案多如牛毛。暂时没有官绅害民,全是民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