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三先浅紫色的眸子看了眼已回身落座的人,道:“此诗最后两句是‘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啧啧啧,那肯定就是发现了。”
鸣木雀挠着后脑勺想了老半天,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暴露的,纳闷道:“发现了却不声张,估计是又有什么事儿要我们配合,与楚庄主谈亲难道不是巧合?而是知道我和子饭认识,借此留住我们?”
分析到这一层,他才知道自己一步步都被那狐狸算住了,感叹道:“怎么现在回过头来看,步步都是套!难怪你老躲着他,想我堂堂季清夏执令,竟被他给坑住了!”
狄三先却摇了下头,道:“他此行应当另有目的,不必担心。”
经过上次大衍宫的事情,鸣木雀倒是挺相信图南为人,就是对自己被算计这件事有点不爽,笑道:“也就你能这么说他好话,哼,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等作风着实不算光明磊落。以后但凡你不在,我定要离远远的!”
说罢,他提起云子饭,另一只手递给好友一道灵符,笑道:“我先带这家伙去看看楚桑,你在这边盯一下楚庄主,要是他离席,你就用灵符通知我一声!”
接过灵符,目送好友离开,狄三先便抱剑站与排排垂下的紫藤中静静等待,肩上的鹦鹉似是很喜欢这色彩鲜艳的花,一个劲地用喙啄,风吹起,染得满身紫藤香。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手中灵符便泛起微光,知晓好友已经离开,他便也不留恋,踏枝飞远了。
水阁中的图南似有所感地抬眸,微微一笑,又继续与楚庄主论起灵术来。
不知两人与楚桑谈了些什么,弗入院,便听见好友正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别难过了,我看楚桑神开窗看到你时是有惊喜之色的,至于忽然退出几尺远还不停地摆手………”
鸣木雀怎么想怎么觉像是在赶人,但又老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便扯了个听起来算是过得去的理由道:“许是担心你太过冲动,惹上四方天门?”
“什么担心我太冲动,这摆明了是嫌弃啊!”云子饭哭道:“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她一倔……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出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十八年之痒了?这可怎么办?我要去和那个图什么决斗吗?”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而且你打不过图南吧!”鸣木雀无语道:“得了,你也别纠结了,今晚我再帮你跑一趟探探口风,省得你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事实上压根就不需要鸣木雀去探口风,把人赶走以后的楚桑也越想越不对劲,她刚刚开窗看见云子饭是非常开心的,但自己嗅觉天生灵敏,刚刚又喝了一肚子酒,胃里正不舒服。结果凑上去一点就被他身上寻常人觉得还行,但对她来说就有些刺鼻的味道熏得喉咙口一阵翻江倒海,站都站不稳,赶紧退后十几步,头晕眼花见疯狂摆手是想让他回去洗个澡再来。
但是现在回想一下,照子饭那个比正常人多开了十几个坑的脑子来看,他……会不会误会了?
这可完蛋大发了!他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楚桑太了解自己这个脑残……咳,天真的青梅竹马了,酒意瞬间就被吓得半点不剩,一个激动直接从榻上蹦了起来,火急火燎的就开门往出跑,谁知还没跑几步,就听见一个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咦~楚小姐行色匆匆,可是又什么急事?”
日呦,怎么哪都有他!
“急事?什么急事?没有急事!”楚桑赶紧刹住车,轻咳两声清了清嗓,道:“本小姐是想出门逛街,失陪了!”
说罢,她抬脚便要走,图南倒是没有拦,笑眯眯地看她没走两步,就又被听到声音注意过来的楚庄主拦住了,心情很好道:“你要去逛?那正好与你图大哥一道,他来这么久,还未好好在我们镇子转过。”
带谁都不能带他啊!
楚桑当然不愿意,正要反驳,又听她亲爹道:“要么你就别出门了,准备缝你的嫁衣去。”
楚桑:“…………”
楚桑:“不了,图大哥还没转过咱们镇子,我先带他出去,这种事情以后再说!”
说罢,她也不顾父亲又会说什么,一把揪住图南衣袖,使着劲给人拖出门了。四个门口守卫见他们如此亲密,好似还是大小姐主动,均都摇头叹息,为不幸落选的云小厨在心里点了一支蜡。
大步走到不远处人少的巷子里,楚桑甩手扔开图南的衣袖,铁青着脸道:“我可警告你,别妄想真能娶我,父亲被你迷昏头了,我可没有!纵使你确实有几分姿色,本小姐也绝不可能为了这劳什子几十年前的娃娃亲,抛下子饭随你去那什么四方天门!”
“咦~小姐息怒~”图南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袖口被拽出的褶皱,满脸无辜道:“南也早有了心爱之人,此番前来,便是为了退掉这门娃娃亲的。”
在听到他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时,楚桑明显愣了一下,英气的眉毛蹙起,又满脸不信道:“你既是来退亲的,为何不明说?非要留下这么许久?”
‘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图南边摇着,边做出一副忧愁的表情,道:“哎~原本我已与心上人约好一同去陵城,谁知他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迷了眼,甩下我同那人一起离开了,至今未有音讯。南一路追寻,才查出他们会到这初沅镇上,这心啊~如同在火上烤着,实在痛苦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