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莫名涌起一阵恐慌。
不安的情绪蓦地包裹住她。
“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份报纸,十年前的报纸可不好找呢。”梁邱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打开看看吧,第三页左下角有则新闻,这是黎柘身上那些事情的开端。”
兰筠很快就找到梁邱说的那则新闻,只有一小段,非常不起眼,如果不是新闻爱好者一则一则地浏览,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则新闻——
【平沿县山体滑坡致两人死亡】
死去的人是一对夫妇,事故发生的时间在十月一日晚上十一点。
平沿县是桐樟市数一数二贫穷的小县城,县城里面还好,山里却早已就没怎么住人了,夜晚根本不会有人经过,所以这对夫妇的尸体是在十月二日上午才被发现的。
悄无声息地,两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兰筠心里冒出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测,下意识地,她手微微发抖,“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猜得到。”梁邱语气平稳,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到兰筠的情绪,“这对夫妇就是黎柘的父母。”
兰筠的手抖得更加明显,连轻飘飘的一张报纸都捏不住,任它飘落到地上。
“十、十月一日晚上……”她哽咽地喃喃,“十月一日晚上……”
梁邱不知道她为什么重复这个时间,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把查到的内容全部抖落出来:
“十年前,黎柘为了上大学来到S市,因为长得帅,他很快就被星探发现了。但是黎柘本人成绩优异,又有一个做建筑设计师的梦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家经纪公司的邀请。
然而这位一看就是偶像脸,长得帅的虽多,长得这么帅的可不多见,经纪公司当时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艺人,所以一直派人缠着他,甚至丧心病狂地跟踪他。”
兰筠安静地垂着头,对这件事毫不意外。
当时黎柘跟她提过这事儿,还说要是那人再跟着他,他就打算去报警了。
后来到底有没有报警兰筠也不知道,因为两人聊起这个只是当玩笑一样地随口一说,都没太往心里去。更何况黎柘一个大男人,对方又没什么恶意,她并不怎么担心。
“后来,在十月二日那天,经纪公司的人发现黎柘大中午的突然跑去机场,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再在S市看见他。他们向黎柘的同学打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消息,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黎柘可能出事了。”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兰筠心里仿佛被剜了一般空荡,手指紧紧抓着沙发垫上的绒毛。
当年黎柘突然消失,兰筠的第一反应也是他出了什么事。可他电话分明能够拨通,就是打死不接,问以前桐樟的同学,也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后来兰筠厚着脸皮去找黎柘的辅导员,辅导员却说黎柘是请过假的,原因是家中有事。
因为能上S大的学生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学生,所以辅导员对于请假的原因包容度比较高,如果学生说家中有事,出于对学生隐私的尊重,辅导员一般不会刨根问底。
知道黎柘没事,兰筠放下心来,怕太打扰他,也没再打电话,连发消息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就这么等着,等着。
等来了黎柘休学的消息。
再给黎柘发微信,她已经被拉黑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都成了单方向,电话打过去也变成了空号。
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杳无音信。
再等着等着,就等来了黎柘出道的消息。
一腔暧昧与期许,全变成了恼怒。
“黎柘出事,对于经纪公司来说是一个机会——你不要瞪我,这是那个公司的高层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反正他们就紧急让人去桐樟找黎柘了。”
梁邱说:“桐樟那么大,他们也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就直接去黎柘身份证上的地址找他。说来也是巧,黎柘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平沿县,那个什么镇几村几队的,是黎柘出生的地址,后来他们一家子都搬离那边,也很少回去。但是当时黎柘父母刚去世,也不知道为什么黎柘就一个人跑回老家,村里人少,拉着乡亲们一问就找着他了。”
顿了顿,黎柘继续道:“除了这个,乡亲们还透露说,黎柘是为了逃债才跑回老家的。”
“逃债?”兰筠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茫然地问,“为什么要逃债?我……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家的情况,但是……黎柘看起来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小孩……”
“也不能说穷苦吧。”梁邱说,“黎柘小时候是个留守儿童,父母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他在山村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也不能说生活困难,但绝对算不上富裕。大概十一二岁,黎柘该念初中了,父母才把他接到城里去。当时……他家里依然就那样吧,能够得上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不算拮据,但绝对没有多余的钱存下来置办不动资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黎柘他爸后来创业开公司的钱全是找朋友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