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时间定在了十天后,题目会是在什么范围没有人能清楚,因为皇子们都跑去军营,又有了身子的吴岱栂很久没有进宫了,而且现下也不是进宫的时候。不过殿试的题目不外乎那么几个,教育,民生,军工等等。朝廷今年最大的举措应该是海防和海贸,天子会考吗?如果天子偏要不走寻常路,问些别的,他会问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没亲身经历过科举的吴岱栂想不出殿试时,天子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而且天子的脑回路,就算是吴岱栂有系统的提示也得是有章可循,天子临时想的题目,神仙怕也是无法预知,除非是参加了此次殿试的重生一次。纠结了好久,吴岱栂觉得自己魔障了,他的行为往好了说是给弟弟轻松压力,往难听了说就是作弊之嫌。轻敲了一下头,吴岱栂决定不再想了。
“爹亲,你怎么了?”庆丰坐在吴岱栂的身边,从他进来便发现爹亲似乎在想什么,这会儿见爹亲敲脑袋,吓了他一跳。“疼不疼?”
“不疼,爹亲只是想些问题。”吴岱栂这才发现儿子坐在身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现庆丰越来越有小大人的样子,小脸板板着,也不小时候爱笑,其实庆丰现在也不大,怎么养成这样了呢?是不是太早启蒙的原因?似乎也不是,在古时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个年纪启蒙,也有很多要调皮捣蛋的。那么大概就是生长的环境,或是性格关系。有权有钱的人家都是从小培养孩子,尤其是长子长孙,不巧庆丰全占了。“近日和曾外祖都学了什么?”
“曾外祖教了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庆丰念着他学的东西,“另,曾外祖还请了算数的先生为儿子授课。”
吴岱栂点了点头,他觉得文老爷子比起同辈份的其他人要好很多,至少会不阻止孩童学习新的东西,不认为算数之类是误人子弟,他听说文老爷子最近和安易先生走得很近,两人似乎研究着什么。吴岱栂要不要和文老爷子讲讲,去找安易先生时,把庆丰也带着,若说请先生给孩子讲别的,文老爷子未必会同意,但若说就是为了让孩子了解热气球是怎么飞上天,文老爷子应该会同意。自打文老爷子自亲给庆丰启蒙之后,吴岱栂很少过问儿子的学问,可心里难免会担忧,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八股文的文人。
国之基础是为人,发展之基础是为知识,没有人哪有国,没有知识谈何发展,当然这些不是吴岱栂应该关心的事,可身为天子信任的先生,有些话还是要讲的,把一篇关于知识和人的文章着人呈上,至于天子怎么想,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吴岱栂发现自打到了古代,他的文章越写越好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教授让他写篇论文,他要拖上好久,写出来的东西不能说惨不忍睹,现在想想,当初真是没被逼到不得不写的份上,若不然怎么现在连八股的文章都能写,当初只是学校的论文便写不出,还是说他有文人的潜质?
文章送上去,吴岱栂绝对不会想到,他的文章给准备殿试的学子们带来多大的考验。吴岱栂此时正带着庆丰在院子里散步,走到树下时,抬头看着树上结的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掉下来,估计就算是掉下来,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应,谁让寻常都见惯了,谁会往学术上想。
“爹亲在看什么,果子还没熟,不能吃的。”庆丰好奇的跟着抬头看,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值得爹亲一直看,难道说爹亲想吃果子了?
吴岱栂无言的别过头去,算了,学校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他没看多久便被儿子认为是馋果子了,他就那么像个吃货吗?“爹亲只是在想能不能将果树移进暖房。”吴岱栂随找了个借口忽悠儿子,只是他随便说说,庆丰却认了真,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庆丰每隔几日便会问爹亲有没有想到将果树移到暖房的办法,吴岱栂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入了秋之后,吴岱栂的味口也变了许多,前一天想吃辣的,后一天便想吃酸的,而近四个月的肚子,就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太医每隔三天便过来诊一次脉。吴岱栂几次拒绝,却也不能难为奉命行事的太医,就是每次小厮给太医赏钱的时候,吴岱栂非常的肉痛,他算是明白后世医生收红包的习惯是从哪里来的。
殿试那天,吴睿翰仍是由林继善送到侧宫门,和其他九位学子一同进去,九人中有认识林继善的高门子弟,心里早知吴睿翰的身份。其余之人对吴睿翰倒有了猜测,送吴睿翰来的人,身着朝服,看着品级不低,想到吴睿翰来自辽城,再想想朝中林大人及夫人便是由辽城出来,而他夫人便是姓吴,吴睿翰怕是和天智者有什么关系,不由得一愤,此次殿试,他们想要出头怕是难了。高门子弟的消息要比旁人灵通,听闻前几日天智者递了折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内容,和吴睿翰有没有关系?旁人想些什么,吴睿翰无需知道,和同行的九人面上过得去便是,值不值得结交不是现在能定。高门子弟有意和吴岱栂结交,而其他人,便看不上吴睿翰,不上前。
身份的差异明显将十位学子划分开,吴睿翰自认为是高贵之身,却借着大娣的名头变得不一样,即便如此,吴睿翰仍是一脸谦虚谨慎,他不能给大娣丢人。另一边的学子,也不知虽不至于一副高傲的表情,却也带着一股他们才是真才识学的架子,看得高门子弟一个个面上不显,内心却极其瞧不上。听到太监宣见的声音,高门子弟谦逊的互让,另一边的人却迈开了步走了出去,太监瞧着过程,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却很快掩了去,他们见过学子不少,什么样的没有,眼前这样的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凡是这样的,没有受过重用,像是上一个状元,学识是不错,可惜以为高中,便高人一等,不知谦卑,最后别说是封官,如今在哪,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所以说,人呐,不要太把自己当盘菜。
殿试的题目——除文之外,当不当学其他。题目一出来,十位学子便认真的开始思考,吴睿翰想起大娣未出嫁时经常提起的话,心里不由一动,却未第一个下笔,在心里打了腹稿之后,才提笔开写,此时其他学子已经纷纷下笔。天子一边一走一边看,上一次的科举并没有给朝廷带来新鲜的血液,几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各有各的问题,而高门子弟都被他扔给老四了,学问是不错,但是纨绔之气十足,得收收他们的性子。只盼着今年的学子能有入眼的,他也不期待这些学子人人能替他分忧,有那么几个就行,一上来就自负得不行,带着那么一股舍我其谁的架子就算了,他是要人才,但不是要大爷。哪怕是被封为天智者的吴岱栂见他仍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几年便能出几个的优秀学子却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摆给谁看,没直接拖出去斩了,是不想被说为暴君。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殿试很快便结束了,十位学子被请到侧殿等候,皇上带着几个皇子快速的将十篇文章完了一遍,苦读了十几年八股文的学子,可没有人认为应该学其他东西,高门子弟接触的东西多,倒不觉得不应该,最让人欣赏的便是吴睿翰的文章。天子知道吴岱栂的弟弟参加科举,看过他之前的文章,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这次的文章却让天子另眼相看,吴睿翰写的内容用了许多的小事引申出大的道理,没有应不应该,做决策的是天子,百姓当以奉天命而为。
天子看完之后,大笔一挥,便写下了状元之名,榜眼,探花之名被都是高门子弟所得,可以说今年出身一般的学子没有一个入了天子的眼。圣旨发下之后,互道恭喜的,结交的,还有直道不可能之声交织,吴睿翰想到早晨出门时,大娣塞到他袖口里的荷包,忙拿出来给宣旨的太监,榜眼,探花紧跟其后。之后便紧跟太监出了宫,待到三日后再进宫谢恩。
吴睿翰高中的圣旨先人一步进了文府,另一道旨则送往辽城,文府下人备下的赏钱立刻换了大的荷包,到文府的圣旨只是说吴睿翰中状元,而去往辽城圣旨则不一样,给吴阿旺封了爵位,给吴柳氏封了诰命夫人,另赐了状元府,请吴家人进京。其实早就应该给吴家提身份,只是吴岱栂是出嫁之后进京,并受重赏,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是林家人,皇上就算是赏吴家,也不好提身份,现在则不同,哪怕众人都清楚吴家仍是借了吴家大娣的光,可谁上吴睿翰是实打实的状元,皇上的封赏是过了些,可也说不出什么。随后吴家的门槛差点被踩门,道喜有之,说媒的更多。